左溪尊者坐在洞口,一條腿自然垂下,一條腿曲起踩著土壁,卻並沒有往下跳的意思。
陳玄靈走了幾步,見人沒跟上來,她又倒了回去。
“怎麼了,趕緊下來啊。”
左溪尊者搖頭,“我感覺這水不太妙,比那條黑水河的水更不妙。”
“別怕,我牽著你。”
陳玄靈朝左溪尊者伸出了手。
左溪尊者倒不是怕,據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判斷,這水的氣息有異,肯定髒得可以。
在地上爬,已是他的極限,跳進這樣的水裏,他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拒絕。
他盯著陳玄靈的手看了好久,才輕輕把手搭了上去。
他的手汗濕一片。
陳玄靈嘖了聲,“這麼害怕呀!”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鼓勵,“別擔心,萬事有我。”
左溪尊者深呼吸了幾口氣,閉上眼睛,縱身往下一躍,落入水中。
水花四濺,落了些在手上,落了幾點在臉上,他整個人都不好了,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陳玄靈拉了拉,又拉了拉,還是沒拉動左溪尊者。
她借著夜明珠的微光打量白師弟,白師弟身上被濺上了點水,她記起這人有潔癖,隨即拿出帕子給他擦了擦。
手帕柔軟的從臉上拂過,左溪尊者回過了神來。
手心的溫度不斷傳來,身體的僵硬感漸漸消退,他試著邁了一步。
很好,邁得動。
陳玄靈再拉,這人已經自動自發跟了上來。
二人一前一後,相差半步的往前走。
“這不是地下暗河。”
左溪尊者點頭。
這確實不是地下暗河,或者說,這根本不是河。
他是通過氣息判斷的,這水是死水,帶著陳腐的味道,絕不可能是暗河,隻是不知這丫頭是怎麼判斷出來的。
他便故意說:“我覺得就是,如果不是暗河,這水如何存得住,早滲進地底了。”
陳玄靈轉身叉腰科普,“暗河呢,一般出現在大麵積石灰岩地區,石灰岩你知道嗎,就是可以製作生石灰的那種灰白色岩石。”
左溪尊者並無反應。
陳玄靈撓撓頭,繼續解釋,“石灰,石灰你應該曉得吧,就是你打架打不贏了,往人臉上撒的那玩意兒。”
如此形容,可以說是非常具體了。
各峰小考前,他們兩人跑去做“調研”,有次差點陰溝裏翻船,人家男男雙方都大有來頭,派了一百多個人堵他們,最後還是靠韋爵爺的殺手鐧脫身的。
左溪尊者還是沒有反應。
陳玄靈覺得有些不對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這人眼睛已經發直了。
她趕緊拉住他。
脊背僵得發疼,熟悉的溫度從掌心傳來,左溪尊者抽了一口冷氣,身體晃了晃,重新活了過來。
“別鬆手。”語氣竟是難得的軟弱。
這水給他的感覺真是越來越不好了。
陳玄靈拍拍他,“好,我不鬆手。”
左溪尊者靠在陳玄靈的肩頭,額頭全是冷汗。
他們放慢了速度,繼續往前走。
前方一根黑漆漆的木頭,朝他們漂了過來,隨著他們的移動,越漂越快。
待得近了,陳玄靈才看清楚,這哪裏是什麼木頭,卻是具屍體!
被泡發了的屍體看上去青白可怖,還散發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臭味。
陳玄靈下意識把左溪尊者往旁邊拉了拉,“沒事,不怕啊,離得那麼遠呢!”
左溪尊者趁勢拉著陳玄靈又往後退了好幾步,看著屍體的目光十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