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那一塊出紅光的桂花糕,白女子眼眶一熱,又笑了出來。Ww WCOM
似乎在笑當時那個劫個新娘連臉都不知道用黑布蒙一下的愚蠢少年。
又或在笑當時她削與父親斷絕父子關係,與少年私奔的愚蠢決定。
白女子的手,又拿起了第三塊,比起之間那兩下,明顯有些迫不及待。
但被放入白女子口中的桂花糕,卻突然一黑,就像一個壓抑的黑洞,似乎就要將周圍的一切光線吸收進去,連那一點微弱的燭光,都被那一道黑壓製得快要熄滅。
“黑色?”就連柳隨風都感覺到呼吸困難了幾分,心中像突然被一塊石頭壓住般。
但在一切都被這一塊黑化的桂花糕弄得壓抑之時,吃下它的白女子卻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那是一個黑色的世界。
色陰沉,烏雲密布,狂風伴隨著暴雨,穿透了白女子與那個男人簡陋的茅屋。
光線昏暗的茅屋內,牆,是黑的,被褥,是黑的,就連正生火做飯,低下頭去不斷往爐灶裏吹風的白女子的臉,都是黑的。
但在這光線昏暗的黑屋中,一個少年,正在借著微弱的燭光全神貫注的看著手中的書。
在爐灶下吹得滿臉灰的白女子,也讓那點點維持生計的希望之火保存了下來。
在電閃雷鳴的暴風雨中,這兩簇左右搖擺的微弱火苗看似隨時都會熄滅,但卻相互照應著,在那一個漏風滴雨的茅屋中,帶給兩人點點溫暖與希望。
那段日子,也是白女子一生之中最苦的日子。
曾經誓要當上巾幗女將、保疆擴土的白女子,為了不讓相公分心,好好看書考取功名,放下了劍,開始洗衣做飯,做起了那些原本在她看來沒出息的瑣事,漸漸將她時候的偉大抱負拋到了腦後。
為了省下一點錢,在菜市布行為了那一文錢、一寸不討價還價的她,也漸漸變得市井,不複當年的英氣。
就連額頭上,都因為她曾經從未擔心過的生活而愁出了不該有的皺紋。
但就是那一段在旁人眼中看似可憐落魄的日子裏,白女子帶著血絲的眼神,卻是炯炯有神的,有些消瘦的臉龐,也總是如沐春風的洋溢著幸福的。
放下手中沉重的劍,提起輕盈的菜籃,每陪著那一個男人,聽著他搖頭晃腦的吟詩作對,看著他雙眼盯著書本專注的眼神,偶爾愉快的咬咬耳朵、滾滾床單,過著不那麼高大上的平凡生活,期待著那個男人有一能考取功名,改善生活。
或許,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但她卻忘了,在這個黑色的世界裏,世道,也是黑的。
早在當年白女子當著眾人的麵,削與她的將軍父親斷絕父母關係,當眾悔婚,讓那兩位大將軍都臉麵全無之後。
那兩家子龐然大物,就沒打算放過這兩人。
當時華文帝並未提出“俠義之道的偉大複興”,食客江湖,遠未成形。
軍伍,鏢行,隻要是那兩大家子能夠插足的地方,也早已經封殺了白女子,讓他的武藝早無用武之地。
甚至,就連為寒門子弟改變命運的科舉係統,都被他們暗中操縱。
所以,這也是那個男人再怎麼努力,再怎麼又才華,都隻能被拒之門外,無緣功名的原因。
那兩大家子名為權勢的巨大手掌,早已經像一口巨大的鍋蓋般,牢牢蓋住了這兩人的一切希望。
麵對著冰冷黑暗的殘酷現實,倔強不認輸的白女子,也隻能重新拿起有些生疏劍,化身一隻羽翼漆黑的烏鴉,為了生活,與相公去長安參與科舉考試費用,遊走在黑色的邊緣。
黑市,擂台,生死狀,狂熱的呐喊,牢籠之中的生死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