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城是一個很怪異的地方,進來時找不到入口,出去時也找不到出口。那天他們來到此地的時候,就是被一夥跳蘆笙舞的人擁擠著帶了進來,一晃眼就看到明亮的高樓出現在武霧氣之中,街上到處都是遊走著身著彩裝的人。到現在王寧宇也不知道這個白霧城的城門是開在哪個方向,當他想要找個人來問問路的時候,那些人們就奇奇怪怪的像逃避危險似的,向他搖手拒絕回答。他們看起來什麼都知道,又像是心裏藏著話什麼都不敢說,可能是怕惹禍上身。
王寧宇不強人所難。沒有人告訴他,他就自己去找答案,反正他是鐵定了注意要找到神道盟的老巢,將他們一網打盡。
他在街上走了大半天,著實覺得這個地方的有點古怪。還不到傍晚,天邊就降下來一團白霧,遮擋住了太陽。隨著這陣霧不斷變濃變厚,天很快就暗了下來,用肉眼看不清十米以內的東西。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的行人漸漸稀少,小販的叫賣聲和女人的笑聲都消失在大霧之中。
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了,鬧市從一瞬間就變成了一座空寂的死城。一股孤寂的感覺讓他不由得心生恐懼,脖子裏麵灌進了冷水,一直冷到骨髓裏。自從他熟習大悲伏魔手之後還從未有過這種感覺,這就像堅持了二十多年的太陽每天都是東升西落的不變觀念突然間被人推翻,腦子裏一片茫然,不知所從。他真切的感知到那些活生生的人就圍繞在他的旁邊的,可是這會兒竟然全數都不見了,就連聲音也沉寂下去。
他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又部分方向的往前跑了一段,腳下就被一個車扶手給絆倒了。他爬起來定睛一看,這是一個裝著白菜的獨輪木車,旁邊有一條凳子,上麵幹幹淨淨的,沒有坐一個人。底下的竹筐子裏麵盛放著一個傾倒了的泥壺和幾個散落的銅幣,還沒有來得及去收拾。車倉裏麵的白菜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已經所剩不多,按理來說,這個時候應該會有一個村民守在旁邊,照管著他的生意,就算要走,也不會走得這麼匆忙,連自己辛苦一整天掙來的錢忘記帶上。
別的地方也是這種情形,大霧帶走了這裏所有的人,隻留下他們正在使用著的東西。
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從遠處飄過來,漸漸清晰可聞。藏匿在濃霧中看不見身影,隻有通過這種沙啞的嗓音依稀辨別出他應該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
這聲音說道:“回去吧,離開這個地方,在錯誤的路途中你會越走越深,看不清自己的模樣。”
王寧宇心裏一驚,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何不敢露出自己的真麵目。”
“我是來提醒你的,白霧城沒有你看到的這麼和諧,一股強大的黑暗力量就藏在地底下,它會吞蝕你的靈魂,讓你的身體沾滿罪惡的鮮血。”
王寧宇冷笑道:“你的好意在我身上沒有作用,神道盟害我體中頑毒,疼痛難忍了二十多年,隨後又血洗村莊,在湖上害死了我的父親,這筆血賬就算是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找他們清算。你既然知道這些黑暗的力量就藏在這座城裏,那能告訴我他們的位置嗎,為何當我要想要尋找他們的時候,一切都無影無蹤了呢?”
霧中的人重複著笑聲,就像是惡魔麵對愚弱無知的人們發出令他們感到戰栗的嘲諷,這聲音漸漸的遠去,留下的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疑惑。
王寧宇急喊著他別走,可話一出口,霧中的聲音就沒了。
大霧散去,街上露出行人的模樣,還有熙熙攘攘的聲音也聽得一清二楚。他朝四周望了一眼,看到路上的人都在好奇的打量著他。賣白菜的大叔卷著袖子,舉著個大白菜在和幾個婦女天花亂墜的攀談著。他斜著眼睛盯了王寧宇很長時間,終於忍不住喊道:“我說你小子吃錯藥了是不,在街上站了半個時辰了跟個木頭人似的一動不動,要是不買我的菜,就別擋著我做生意。”
王寧宇嗯了一聲,就往前繼續走著。
他不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大概是中了某個人的幻術,才讓他誤以為白霧城裏的人都先於他消失不見的。那個在霧中的人詭異莫測,身手極其高強,也不知是想幫他還是要暗算他,要是後者那就相當棘手了,沒有見到神道盟的掌門人就遇到這樣毫不不簡單的人物,那個水無痕又會達到了何種的境界呢?
羽墨在大都城失敗之後,就沒有回到神道盟總壇,而是在白霧城裏四處遊蕩,沉淪與花色美酒之中,自甘墮落。那天在街上見到了王寧宇,他就心潮迭起,坐立難安,一心要報折腿之仇。與他一交手,才知這小子武功步步長進,已經到了無法想象的地步。與他硬拚顯然不占上風,那就隻有暗地裏使陰招,讓他自己走進設下了陷阱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