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寧宇說：“你說的這些，都不足以說明你慘敗的結局，否則你也不會被人束縛在這座塔裏麵，無法出去。”
水無痕瞪大了眼睛，揮動著細長的肢體，變得十分猙獰，他大聲尖叫著喊道：“睜開你的眼睛仔細看吧，為什麼我會綁住自己。”
說完塔裏的依次向下亮起了火光，這些盤繞的炭火將高塔底層的東西照得一清二楚。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裏麵爬滿了無數的惡鬼，它們擁擠在一起，互相踩踏著身體，彼此不能容忍對方，若有一個惡鬼摔死了，它就會成為其他惡鬼們瘋狂爭奪的食物。在塔底的中心有一個用鐵鏈隔絕起來的祭壇，地麵上畫滿了符咒，有一個像大劍一樣的兵器渾身都散發著龍威之氣，還有一個就是金光閃閃的頭冠。這兩件兵器就是八大神器中能夠抵禦邪魔的兩件神器，龍戚和九黎鳳凰羽冠。而它們現在卻深處在惡鬼群中，要是有人想要帶走神器，也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從水無痕身體裏麵分散出來的蠶絲沿著高塔的內壁爬到最底下，織成了一層密集的網，將惡鬼們隔離起來，這使得它們無法躍過屏障爬到塔上來。
看到這，王寧宇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這些惡鬼們已經多到這種程度，要是將它們放到外麵的世界裏，不知要害死多少人的性命。
他顫顫兢兢的問道：“這個是怎麼回事？”
水無痕說：“我要是不管著點它們，很快就會把這裏的食物吃光。”
“食物？”王寧宇睜大了眼睛，一股氣血湧上心頭，令他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你在用活人喂養它們。”
“這就是優勝劣汰的原則，在進化的過程中，必然要麵對的就是死亡這個殘酷的現實。說到底，這些人也隻不過是種了大葬斑蝶的劇毒，死後就成了這種模樣，或許這就是你們口中所傳的惡鬼。真正醜陋的依然是你們自己，這些赤條條的原始血性全都是真實無假，沒有一絲偽裝的。”
王寧宇一揮手，喊道：“簡直就是荒謬，你不但殘害無辜的百姓，還將它們變成了自己的奴隸，難道這就是你學到的仁義道德嗎。”
水無痕說：“你評判是非的標準就是你的仁義嗎？那麼你說說是誰造就了這些惡鬼，又是誰造就了我。你眼睛裏麵所看到的是必然會出現的結果，無論被推遲多久，也無法避免。隻不過是時間將它推到了你我的身上，換作一百年後，站在這裏的不是你而是另外的一個人，他所經曆的也會是你正在經曆的事情。你的認識還隻停留在表麵的層次上，沒有抓住問題的本質。等你能夠眼觀全局的時候，就會明白犧牲一部分人的生命來拯救更多的人，不是一件多麼殘酷的事情。”
王寧宇冷冰冰的笑道：“你是在犧牲更多人的生命，來滿足死人的需求。”
水無痕說：“我請你來到這裏，不是聽你給我講道的。你殺死了神道盟的左右護法，我本可以輕而易舉的就殺了你，但我又不想這麼做。如今神道盟裏沒有人為我分憂解難，你們兩個正好可以代替羽墨與九天斬月的位置，替我處理好江湖上的事宜。要不了多久，神道盟就會一統天下，成為中原武林的領頭人。”
王寧宇說：“說這種大話有何用處，自古以來邪不勝正，無論你的武功多麼高強，終有失敗的一天。而且我也不會背棄自己的人格，受千萬人唾罵，你是找錯人了。”
他說：“這話為時過早。怎可見得門外的那個女人就會拒絕我的要求呢，她想要得到的九黎鳳凰羽冠就在我的手裏。”
“那就它躺在這裏腐爛吧！”雲中雁推開門，從外麵窗進來，任憑輒義如何阻攔，也都擋不住她疾如風的腳步。
水無痕說：“來得正好，既然你已經偷聽到了我們的談話，那就放下自己的尊嚴，聽候我的命令吧。”
雲中雁不加考慮，就堅決的說道：“我隻聽從我自己的命令，你還不夠資格。”
她的話像針尖一樣刺進水無痕的耳朵裏，他仰起脖子，癲狂的笑了幾聲，然後就說道：“反抗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你們是在為自己挑選了一個可以躺下去的墳墓。”
王寧宇說：“死亡，我已經體會過，還有什麼值得可怕的事情呢。”
水無痕說：“聆聽惡鬼的嚎叫，它們要把你的皮肉撕裂開來，慢慢的吞食下去。你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在一點一點消失，卻無能為力。疼痛已經麻木了不覺，讓你忘記自我，你甚至與它們一樣享受著自己的肉體，那種甘甜的味道令你如饑似渴。含在嘴裏的血，是從破裂的血管裏麵迸發出來的溫熱。你從胸膛裏麵掏出那個像成熟的蜜桃一樣鮮紅的心髒，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上，問自己：我尋找的究竟是什麼東西？你要的答案無法從自身獲得，那麼在風雨飄搖的夜晚你就應該跪在地上，求助於擁有智慧的聖人。在我有憶識的日子裏，已經過了四百多年。我做出的決定經過了時間的考驗，不是你們這些幼弱的人們用一兩句大言不慚的蠢話就能擊垮的。王寧宇、沈夢，你們不隻是為自己選擇好了死亡的方式，也親手將白霧城裏的人推進了火坑當中。如今我的身體已經疲塌不堪，再也不能忍受這些施加在身上的重負，我要盡情的狂舞，解脫掉自我。你們會看到真正的大葬斑蝶是從地獄而來的一個跳著死亡舞步的末日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