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船一行,總不可見死不救……”
一曲笛音,悠然揚起。
那青年睜大雙目,循著笛聲,看到了另一側的蕭羽。
盤膝閉目,持笛輕奏的蕭羽,意態清閑,似乎完全沒有注意這邊。
那青年剛想起身,卻覺身軀桎梏,一股溫暖柔和,且沛然浩蕩的無形之力,環繞周身,令他酥軟難動,隻能停留原地。
江水滔滔,兩岸獸鳴。
笛聲在峽穀間回蕩,如此悠然清雅,卻又生機勃勃,充滿紅塵趣味。
船上,岸邊,所有聞者,都陷入一種莫名的境地,仿佛眼前世界,那般生動,那般美妙,色彩都是絢爛,聲響都是悅耳。
再是憂愁,衝刷淡去。
再是惱恨,隨波漂流。
痛苦,悲傷,仇怨,不甘……皆是在這一曲中,滌蕩清透。
比之其餘聽眾,那青年所感,更加強烈百倍,其他人還是聽曲,他卻是親身觸動,因為那股沛然之力,隨著笛聲婉轉,如同無數輕柔綿指,在他身上壓按彈摩。
當曲終聲消,他的體內一道道晦暗冰寒之氣,也是無影無蹤。
似乎做了場大夢,那青年徐徐睜眼,目光清澈,盯著對麵,含笑注視他的蕭羽。
“若是唐突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對麵蕭羽麵容不動,未曾張口,但他的溫和聲音,依舊在那青年耳邊響起。
那青年眼神閃爍,慢慢低頭。
舟過大江,也非多久,一曲笛聲完畢,恰好到了對麵碼頭。
眾人離船而行。
“咦,你和我們一路?”
計飛現那個青年默默跟隨,忍不住問道。
那青年看了看他,又瞧著蕭羽,覺蕭羽並無拒絕神色,開口道:“你們是去衡山?”
語聲低沉,有些含混。
“前麵是衡山嗎?”計飛笑道,“我們趕路,也算遊山玩水。不知少俠貴姓?”
“我姓林,林哲也。”
“林少俠,你……”計飛對他印象不錯,還待婉拒,卻被蕭羽打斷。
“大路通,同行也是有緣。”
林哲也拱手施禮,繼續不近不遠的跟著。
幾人腳程都是不慢,很快已是見不到身後大江。
“咦?”杜露絲忽然瞧著地上,停下腳步。
“大姐頭,怎麼了?”計飛問道。
“看這地上腳印……很不尋常。”
一串很普通,卻又很不普通的腳印。
它普通,因為它並不出奇,並不比常人大,也不比常人。
它不普通,便是很難見到,如此筆直的腳印痕跡。
尋常人行走,縱使著急趕路,偶爾也會駐步,或許休息,或許望望路邊風景,那麼,腳印便會雜亂,會拖遝,會混做一團。
然而這一列腳印,卻無比的堅定,每一步,都直得仿佛用尺規測過一般,不偏一分,每一個腳印之間的距離,也完全一樣,不多一寸,不少一厘。
杜露絲忍不住低頭細瞧,這些腳印,甚至連深淺,都近乎一樣。
蕭羽早已覺,淡淡評價道:“能踏出這樣腳印,隻有對目標絕對明確,且堅定到近乎偏執的人。”
“老板,你覺這腳印多久了?”計飛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