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蕭羽布置隔絕音陣,已是熟極而流,不滯於物,隨心便成,計飛等人,自然不忌口無遮攔。
計飛眼中好奇更甚,看著外麵道:“怪不得,這皇帝老兒有恃無恐,下大亂也是穩坐釣魚台。原來傳聞中的中玄三尊,都是在他家後院清修啊……”
杜露絲自沙場下來,跟著蕭羽一路行走,戾氣消解不少,又恢複些許昔日冷豔風情,開口問道:“哲也自從去到宮中,雖一直傳遞消息,但真實處境,還是不知。他並非此界音修大能,一直在三尊眼皮底下,可會有事?”
計飛一聽,立刻也是點頭道:“姓林的倒還罷了,憑他樣貌,吃不得大虧……一那家夥就認死理,可別被他拖累了。”
杜露絲狠狠剜了他一眼。
“不必驚慌,我三尊在此,也有偏差,因為幻境與皇宮,絕非同一空間。”蕭羽嗬嗬笑道,“若真如我等一般,時刻居於宮中,哪裏還有這般平靜?中玄尊者隱遁,自成洞府,凡不可觸,非是特別,絕不會破界而出,更沒有閑心,監察宮中凡夫俗子。”
計飛等人聽了,這才安心。
正在此時,蕭羽神情一動,拿出腰間香包。
當年師傅所贈,他一直作為貴重紀念,除非必要,極少使用其中物件。
“師弟?你在中玄皇城?”
蕭羽取出的音符上,響起了一個熟悉之極的俏皮聲音。
“貝珠兒師姐?”蕭羽柔聲問道。
“當然是我啦!還有誰敢拿師傅的音符把玩……不是,是正常取用。”
貝珠兒的語調活潑,一如當年。
然而,數千世界行走消磨,加上凡塵沙場蹉跎,再是聽到此聲,蕭羽已有恍如隔世之感。
“師姐,這音符我一直珍而重之,不願輕用。還是為了師姐,破例啟用一次……”
“嘻嘻,算你識相……不過,你哪裏需要這樣勤儉?好了好了,不多了。既然你在城中,就好好呆著,不要四下亂走,等我到了再……”
完此句,音符便無聲息。
蕭羽搖頭輕歎,嘴角卻露出微笑。
風風火火,依舊是貝珠兒的性格。
隻不過,師姐找來,是有要事?還是無聊遊玩?
蕭羽一頓。
兩者皆有吧……
狼軍星初次見到龍源子,有著片刻怔立。
因為龍源之主,一頭紅,雖不及二弟火烈,卻也尋常難見。一股淺淺的熟悉感受,在狼軍星心底流過。
皇帝背對著他,一直望著牆上的一副畫,良久無言。
那是狼軍星微微垂,緩緩在屍山血海中,黯然行走的景象。
悠悠的低語,隱約的慘叫,淡淡的哭泣,陣陣的歎息……
那畫卷並非靜止,而是徐徐展現的聲像片段,狼軍星仿佛在一道輪回長廊,一步一踏,沉重的腳步聲,時近時遠,循環往複。
“這是宇文奎給朕帶回來的。”
皇帝回身,對他微微一笑。
疲倦。
狼軍星對龍源之主的第一印象,便是精疲力竭。
然而,狼軍星又可肯定,這是一個聰慧而敏感的皇帝--絕對不像邊疆傳言,什麼蠢笨無能。
狼軍星很信任自己的直覺--如之前計飛曾經笑稱,是他的“第六感”。
看到狼軍星雖是有些無禮,但眼神露出明顯真誠,皇帝笑了。
他走到狼軍星的對麵,徐徐坐下道:“宇文奎,你與東川的其他音修,有些不同。一些他許久都無法複原,更加難以描述的東西……”
狼軍星笑容不變。
“邵暮靄,你是前所未見的將才;文圖裏,你是來自北方的狼,桀驁不馴,唯有自身堅定。”皇帝語調平和,娓娓道來。
“嗬嗬,便是稱我為瘋子,也不為過。”狼軍星咧嘴一笑,凶麵疤痕扯開,有些可怖。
皇帝神情從容,不為所動:“蘇芥子,是朕最信任的人之一。他對朕,你是朕最需要的臣子,幫手,夥伴……”
書房內,寂靜無聲。
狼軍星望著他,慢慢收起不羈笑容,點頭道:“陛下,你找我來,是需要我做什麼?”
皇帝眼神一閃,沒有回應,反而再度起身,走到牆邊。
他看著那幅畫,看著那個在陣亡同袍的屍骨中,緩緩前行的雄壯男子。
“如果,你認我這個朋友,便陪我,重振這個下!”
狼軍星神色不動,注目皇帝背影。
“當然,這是長久之期,可徐徐細思。”
皇帝轉身,眼神光芒懾人:“當下關鍵,還在龍源大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