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珠兒的聲音遠去,店中客官,可便聽不清兩人言語。
等兩人離開半晌之後,沉迷的眾人方才清醒,也未覺之前自己怪異,依舊如昔交談吃食,很快便將兩人印象淡去。
“咦?”
當兩人回到音鬥院附近,沿路經過一家酒肆之時,貝珠兒忽然麵色一變。
“是他。”貝珠兒拉了蕭羽一下,示意道,“那便是牛寸斷。”
路邊的酒肆,因為大多臨時搭的棚子,客來客往,經常滿座,便有不少,延伸到了露桌椅坐著。
在其中一角,與眾人隔開一段,坐著四五人的一桌,顯得有些寥落。
此刻氣陰沉,厚雲壓頂,顯然將有雨雪。
蕭羽其實早便現幾人,因為四成那個被他廢掉的修士,正坐在衝外的位置,與蕭羽麵無表情的對望。
蕭羽看得出他的情緒,那種恨懼交織,又無音元遮蔽,在蕭羽眼中,如此鮮明。
在四成旁邊,坐著一個大漢,明顯是幾人尊之位。他的麵容凶狠,極具威懾,若是不知底細,還以為是類似屠戶的出身。
牛寸斷之前在與兄弟們話,轉而現了四成的臉色,順著他的目光,牛寸斷也是望見了蕭羽,登時明白。
聲息一滯。
氣勢,霍然而起。
兩方人間隔如此之遠,牛寸斷的雙目望來,卻霎時清晰傳遞幻音轟鳴。
道路空氣之中,似乎有某種力量醞釀,碰撞,壓抑。
本有人聲喧嘩,此刻也被莫名奪取,鴉雀無聲。
三階“腔境”無疑。
貝珠兒猝不及防,驀地感覺耳邊一震,便仿佛看到對麵牛寸斷的身後,飄蕩出無數黑沉沉影子,無需細瞧,便是那般心悸膽寒。
“嗡……”
蕭羽的手搭在了貝珠兒肩膀。
世界再度清明,風聲依舊。
貝珠兒扭頭望向蕭羽,他還是那樣鎮定自若,令她心頭頓安。
“四成,我會替你報仇。”
牛寸斷對四成道,眼睛卻狠狠盯著蕭羽。
他的語聲不重,卻仿佛在兩方人中央,打了個響雷。
蕭羽麵色不變,貝珠兒有他扶持,也是未曾感到任何傷害。
“你想在擂台,還是在此地?”
蕭羽淡淡回敬。他的聲音聽來平平無奇,沒有任何驚駭效果。
牛寸斷的眼神,露出遲疑。
“你雖可殺,但我也是講道理的。”牛寸斷摒棄疑惑,冷冷道,“你在擂台將我師弟剝去修為,打散音體。我也在擂台,與你一報還一報。”
“你也想被廢吧?”蕭羽嘴角一扯,輕聲道。
牛寸斷眼中冒出怒火,冷冷道:“無知兒,被廢的是你。我想要光明正大,預選全勝。”
蕭羽不理他,帶著貝珠兒,直接順著大路而過。
牛寸斷等人,望著他們消失於遠處。
桌上其他同伴,出聲道:“這子不知高地厚。”
“牛兄對付他,易如反掌。”
“現在不動他,是給他麵子。”
“……”
四成扭頭,對牛寸斷,艱難開口,嘶啞道:“師兄,你要心。”
牛寸斷不在意的笑了幾聲,把玩桌麵酒盅:“擂台事,廢我兄弟事大。為你報仇,理所應當。他從你這邊奪走的,我定會在那時,加倍拿回來。”
酒盅在牛寸斷手中,變成粉末,隨風而散。
貝珠兒與蕭羽走在路上,想到剛才體會,有些擔憂的問道:“師弟,你覺得此人修為究竟如何?”
蕭羽笑道:“跨入三階腔,定然已久,早便不是一轉‘靜音’之境。”
“果然是二轉‘萬聽’嗎?”貝珠兒瞪圓眼睛,“看來傳聞非虛……三階之後,音法地,每轉都是破除極大障礙,非之前兩階可比……這個修為,在東川二流正派以下,也已能任職長老之類。”
“便如秦石斐嗎?”蕭羽淡淡道。
“嗯,便如咱們的秦長老。”貝珠兒看了看他,低聲道,“秦長老是因為潛力優異,十數年修行,便修至‘腔境’……師弟離開這兩年,他也積累精進,聽聞已是達到‘萬聽’巔峰,距離三轉‘巨吼’,一步之遙,度不可謂不快。”
蕭羽聽後靜靜點頭,不置可否。
貝珠兒忍不住問道:“師弟,對那牛寸斷,你可還有把握。”
望著眼前熙來攘去的人群,蕭羽平和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車到山前,必有其路。他自恃修為,我也會給他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