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拿到賬本之後,隔日便請李丞相親自呈與皇上。皇上得知事情前後,大感震怒,一怒之下下令嚴查,前後牽扯戶部數名要員,連任職戶部尚書的藺尚書也被停職查辦。不過那賈郝仁終究還是留了一手,那賬本裏沒有一絲一毫自身的痕跡,慕言也不好他夜入尚書府做了次梁上君子,這回便放過了他。
經此一事,慕言三年內連得拔擢,不久便上任了戶部侍郎。正值春風得意之時,也在思考是否該把玖玖迎進門了,雖早已做了多年沒有名分的夫妻,但慕言心頭還是對這個名分十分看重。
一日午後,二人廳內茶話,道閑時,慕言猶豫地開口:“玖玖你可願意……嫁於我?”
玖玖初抿了一口茶,還在口中回味,此話一出頓覺無味。她合上茶盞抿著嘴默默不語,輕輕把茶盞放在了桌上,低頭望著自己的雙手反複揉捏。
慕言見了玖玖這般模樣,本是胸有成竹,如今忽地泄了氣,他也放下茶盞,低聲道:“我還以為……我們已經……”
玖玖立刻答道:“不是的……隻是……”她又低下頭思索了一會兒,“隻是我們都無父無母,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終究不太名正言順。”
“這有何妨?”慕言終又來了精神,“皇上數次邀我私談,要把公主許配給我,但我早有了未過門的妻子,我請他賜婚,他定然會同意。”
玖玖再度低下頭看不見神情,隻聽她聲地道:“這樣便好……這樣便好……”
沒過幾日,皇上賜婚的聖旨便頒了下來,京城裏人盡皆知,這位陋巷裏的狀元郎一時間便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茶樓裏邊,若是細細聽二人閑談便會聽到這般話語。
“聽聞那慕狀元拒了皇上與公主的賜婚,反而要了一紙婚書與一位無名女子成婚。”
“這便是你孤陋寡聞,那女子並不是什麼無名女子,聽聞是玄都殷氏!”
“玄都世家不早在妖塔大破那年幾乎都滅了嗎?”
“這便不得而知,我還聽聞那女子貌若仙,傾國傾城的便是她了!”
“那道難怪慕狀元拒了皇上的賜婚,若是我也這般。”
“這等好事哪有你的份!當年慕狀元可是殿試上唯一博得皇上歡心的人!”
慕言大婚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但卻隻請了在官場上誌同道合的數位,旁人隻能從巷外窺得一絲蹤跡。
這日慕府門上,窗邊,屋簷都掛上了紅綢,各種的紅花燈屋內屋外布了個滿,一條紅毯從屋內鋪到了外頭,盡頭便是一頂八人共抬的大花轎。雖玖玖沒有娘家,但慕言還是決定租來這個花轎,怎麼也得八抬大轎抬她進門。
玖玖此時坐在房內,身著火紅長裙,上繡著兩隻五色彩鳳,兩相纏綿勾勒出婀娜身段。鳳尾飄逸直至裙擺,輕挪蓮步便如羽翼翻飛不斷。細長衣袖中伸出一對青蔥細指,撚著一張朱紅唇脂在兩瓣薄唇邊輕輕一抿,朱色便棄了紅紙,落在唇邊。一邊的丫鬟幫著玖玖描眉畫目。玖玖瞧著銅鏡裏的自己,忽地覺得有些恍惚。
“娘子可真是美啊~”一旁的丫鬟一邊忙活著一邊誇獎玖玖。
“是嗎?”玖玖蹙眉稍鬆,露出了一絲笑意。
“自然是了,我雖沒見過什麼世麵,但這龜甲城中與新娘化妝的事兒,我多參與,他們沒一個有你半分美!”著她拿出一頂頭冠緩緩往玖玖頭上戴去。
頭冠於頂,額前金箔構鳳大展羽翼,喙中銜起珠串垂落麵前,鬢旁更端坐百鳥共銜珠簾,發髻之處鳳尾交纏,微光之下金燦熠熠。此冠華貴異常令人瞠目結舌。隨著丫鬟一塊紅布緩緩落下,玖玖也在銅鏡裏看了自己最後一眼。
“好了娘子,別讓姑爺在外頭久等了。”她扶著玖玖緩緩從紅毯走出,他低頭看著自己穿著紅布鞋步步往前,心頭亦是思緒萬千。
慕言將玖玖扶上了花轎,自己在前頭騎馬領路。時隔多年,自己終於身前戴上了那朵紅花,迎得玖玖過門,慕言喜上心頭也是滿麵春風。馬蹄噠噠的聲音變成了前奏,後頭隨之響起了迎親隊伍的奏樂聲,歡慶的聲音吹到了邊。
在龜甲國內走了一圈,人人有=又一次目睹了慕狀元的颯爽英姿,迎親隊伍的鞭炮也留了一地的尾巴,時時刻刻提醒著人們,今慕狀元成親。
慕言一步步把玖玖迎回了廳堂之上,坐在主位上的是兩位老熟人了,一位便是張先生,還有一位便是皇……黃先生了。
隨著一句“一拜地”,二人攜著紅綢往擠滿賓客的門外,朝著地一拜。
“二拜高堂”,二人又回過身,朝著黃先生與張先生一拜,堂上二位也喜笑開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