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窗透出一縷晨光,寒風摸著門窗縫間偷偷溜了進來,打了個轉轉又從地麵卷了出去。
“啊嚏!”一聲噴嚏聲巨響,本就老舊的客棧上下抖了兩抖,幾要倒下去。王夫哆嗦著套上外衣,搖了搖床上長涎三尺的王明,才扯斷了他夢中綺思。
王明慌忙坐起身來,隻見薄窗輕啟外頭露了一線光,依舊是陰雲蔽日,微雨輕紗籠盡城郭的景象。深吸了一口氣,雨水潤濕的塵泥之氣襯得此間格外清新。蹲坐床邊整了整衣衫,房外敲門之聲便如約而至。隨意將鞋襪覆上便衝至門邊開門。
門外站著的正是這家客棧的掌櫃,其人矮胖身材,圓臉絡腮胡,一雙眼微眯卻透著一股精明,手頭捧著一把算盤不斷撥弄來去,在這落雨可聞的清晨聽著叫人心煩。見了有人開門,他忙擺出一臉笑意,鞠了個躬道:“二位客官休息得可好?”
被他問得楞了,從未被這樣問過的王明一時間不知些什麼,隻得點點頭,“好,挺好的。”
掌櫃又撥弄起他那把破算盤,叮叮當當地不知在撥些什麼。“我們這店乃是本營生,雖是破陋了些,但隻要客官住的舒服那便好了。那……”他欲言又止,抬眼看了看王明身後的王夫,那才像是拿的出錢的人。“昨日的住宿錢和飯錢可得清算一下了。”
“咳咳。”王夫對著窗外輕咳了兩聲,仰起頭望向邊薄雲,微蒙光映在他臉上倒真像個惆悵的羈旅之人。“勞煩掌櫃的再備頓早飯,待會一同結了。”
“得嘞!”他拚了全力躬下自己的圓滾身材,道了聲好,又如一滾圓球匆匆忙滾下了樓梯,呼喝之聲在整座客棧裏皆可聽聞。店裏的夥計也沒閑著,後頭廚房的煙火也立時點起,撲哧撲哧鼓風之聲和著雨聲也略顯悠揚。可樓上四人卻沒這閑心去聽這交響。
王夫拉著王明在踮起腳尖走在過道上,輕輕拍了拍敖靈與王氏的房門。敲了許久也不見反應,他趕忙往裏頭輕喚著:“快起來了!大事不好了!”
房門發出嘎吱一聲輕響,他才終於放下心來。見了王氏領著敖靈走了出來,一臉怒意衝著他問道:“什麼事這麼著急?又不必勞作,那麼早起作甚?”
“快走吧!”王夫也懶得同她解釋,拉著她便往樓下走。一行孺著腳,與這破舊的樓道不斷抗爭,努力不發出一點聲音,猶如做賊一般。“嘎吱”一聲響起,王夫一拍腦門也顧不得那麼多,拉上他們便快步往下走。“嘎吱嘎吱”樓梯板不斷地應和著幾人急促的心情,擾得他們更加煩亂。
“幾位客官這般著急,可是要去哪?”掌櫃站在台前一手不斷翻弄賬簿,一手依舊打著那算盤。昨日來時這間客棧本就空無一人,也不知其算了半究竟算了個什麼。“早飯已然備好,幾位請用吧。”他一挑眉嗤笑一聲,仿佛早已看穿幾人心思。
見此情狀,萬分無奈之下,王夫也隻得拍拍幾人後背,示意他們坐下再。好不容易坐下,才看清桌前擺了四碗稀粥一盤花生米。王夫眉毛一挑,埋頭便開始吃。王氏似是明白了什麼,也不再言語埋頭吃了起來。
敖靈卻望著外頭出神,依舊是朦朧細雨無間無歇,落地亦是毫無聲息。聯想起昨日的事,她不禁開口問道:“這江城人人帶把紙傘,可是預見了會下雨?”
掌櫃的哈哈一笑,終是停下了手頭撥弄的算盤,抬起頭來答道:“姑娘一瞧便是外地人,不知我們這兒的傳奇人物啊。”
她一聽便來了興趣,放下了碗筷對著掌櫃問道:“是何傳奇,與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