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令夏語嬋萬萬沒想到的卻是,就在她以為陳遠山隻是由於生平第一次見到血腥而不適的同時,她的兒子卻轉頭衝她展顏一笑。 WwWCOM
“娘,一切都結束了。”
望著陳遠山那張看起來還帶著幾分稚氣,但站在死人堆中卻平靜得仿佛正在閑話家常一般的神色,夏語嬋沒來由的感覺到心中一片冰冷。
殺人者,她見過很多。
但她卻從來沒見過任何一個人,尤其隻是一個生平第一次殺人的少年,在雙手染滿血腥後,還能似陳遠山這般平靜。
平靜得就仿佛……那滿地的死屍,僅僅隻是一根根草芥。
視他人性命如同草芥,如此冷漠的心性,遠遠過了當年的陳虎。
她曾經親眼看著自己的丈夫陳虎殺人,那是陳虎當初第一次兩手沾上他人的鮮血。
而那次的陳虎,卻足足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整整三不飲不食,連睡覺都會從噩夢中驚醒。
但是,她的兒子又怎麼會有這般冷酷的心性?
夏語嬋想不通,但此時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
“是啊,一切都結束了。”
不管怎麼樣,眼前站著的這個十五歲少年郎,永遠都是她的兒子。
對於自己的兒子,她隻需要包容即可。
手裏握著熟銅棍,無意識的摩挲著那根熟銅棍上細的銅質紋理,陳遠山望著不遠處那兩扇不知何時起悄然緊閉的丁府大門,忽然皺起了眉頭。
“不對,事情……似乎還沒有結束。”
看著身上多了幾分陌生氣息的兒子,夏語嬋忍不住問道:“遠山,你要做什麼?”
腳步倏然停住,沉默半晌之後,陳遠山死死盯著那兩扇鑲滿鉚釘的朱漆大門道:“娘,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不會妄殺、濫殺,但丁劍——他必須死!”
聽到這句話,夏語嬋的嘴唇翕動幾下,但原本想的話,最終隻是化作了一聲長歎:“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娘在這裏等著你。”
“好!”
手中一根熟銅棍攥得‘咯吱’作響,陳遠山深深的吸了口長氣,雙腿驀然力,似一道閃電般朝著那兩扇丁府大門衝去。
當距離那兩扇朱漆大門還剩下十餘步的距離時,腳下力,在地麵上留下兩個凹坑,整個人手裏擎著熟銅棍高高躍起。
隨著手中那根熟銅棍與兩扇朱漆大門的距離不斷飛快拉近,陳遠山口中忽然一聲狂吼:“丁劍,出來受死!”
轟隆!
攜著連斃數人的森冷殺機,裹挾著狂暴的戾氣,熟銅棍在虛空中劃出一道金色幻影,好似斬馬大刀一般,重重劈斬在丁府大門之上。
“喀嚓!”
紛紛炸裂的碎木聲中,丁府大門瞬間倒塌。
至於那些炸裂飛濺出去的碎木會不會砸到他人,陳遠山根本不在意。
對於他而言,整個東靈鎮上除了兩個人以外,任何人死在他麵前,都懶得多看一眼。
這兩個人,一個是他的母親,而另一個就是環。
想到環,想到那個比自己了一歲,但卻從跟著自己的貼身丫環,想到了那個從懂事起就嚷嚷著要嫁給自己,但最終卻在如願以償的同時慘死街頭的姑娘,陳遠山的心間就升騰起一股難以言述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