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府,鹽政衙門。
“還沒起來?”
午時二刻,賈琮正與韓濤、姚元、魏晨等人議事,清點核對抄家所得,聽到池玉親自稟報後,不由皺眉道。
池玉肯定回答後,賈琮想了想,道:“清公子是累壞了,當初我從京城騎馬南下時,一夜快要散架。若不是郭鄖他們教我馬上睡覺的法子,根本堅持不到濠鏡……行了,你回去後讓人準備好熱水和清淡些的菜,隨時等她起來用。”
池玉聞言退去後,韓濤麵上露出一抹關心之色。
他當初是投靠在葉清門下的門人,受她庇佑良多。
若非如此,在京城那片錦衣衛生存沙漠裏,他焉能活到今日?
念及此,賈琮眉尖忽地輕輕一挑,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一旁的姚元。
韓濤是受葉清庇佑,才沒有死在貞元勳貴的手中。
那姚元呢?
瞥了眼眼觀鼻鼻觀口的姚元,賈琮並沒有問什麼。
原本,南北鎮撫使的存在,就是方便子越過錦衣衛指揮使,直接指揮錦衣衛。
如果儒家兩千年來的輝煌曆史,為上位者留下了什麼最有用的經驗,那就是平衡之道,製衡之術。
任何破壞這個規則的人,無論是君還是臣,都難落一個好結果。
不管過去,現在,還是將來。
所以,賈琮可以容忍他們的異心……
因為,原本他們也隻是可用之人,而非心腹。
……
“大人,七成交給藩庫,這……這也……是不是太多了?”
韓濤肉疼不已的討價還價道。
白家、秦家再加上一個自己作死的安家,三大家抄家所得,隻現銀就近一百五十萬兩。
主要是秦家是個搭頭,他家財富大部分集中在田產上。
這一百五十萬兩現銀,不敢抵得上半個太倉,但也抵得上西北數省一年的稅銀。
而太倉一年收支完後,能落下一百萬兩銀子,都是豐年了。
鹽商富可敵國,豈是頑笑?
若再將田契、地契、商鋪和古董家俬等算上,更是一個文數字。
抄沒這樣巨富的家,實在是一件考驗人性的事。
這幾日沈浪帶著他手下南鎮撫司的憲衛們,因亂伸手之事,腦袋都砍了七八個,依舊止不住伸手藏匿之事發生。
費了那麼大功夫抄的家,居然要將七成送進江南省藩庫內,這讓韓濤極為不舍,也想不通。
錦衣衛初立,處處都是用錢之地啊。
就他的了解,若隻截留三成,那隻能勉強應付六省錦衣衛的基本開支。
可錦衣衛總還要壯大才是,尤其是情報係統,那才是真正的銷金窟……
卻聽賈琮淡淡道:“老韓,你是老錦衣了,難道就不知道那些不得善終的指揮使都是怎麼死的?”
韓濤聞言,悚然而驚。
一旁姚元等眾人亦是麵色一肅,紛紛看向賈琮。
賈琮擺手止住韓濤想要起身辯解的動靜,道:“並沒有怪你什麼,隻是希望你,還有你們,都記住一點,錦衣衛縱然是子親軍,也要守規矩,守國法。錦衣衛是一個超然的存在,隻需要向子負責。但錦衣衛的最終使命,就是維護子的權威,維護子的利益。而子最大的利益,便是國泰民安,江山穩固!所以,錦衣衛不是破壞者,而是維護者。
我們要維護大乾的秩序,消滅所有敢踐踏秩序破壞秩序者。
曾經被子殺掉的錦衣親軍指揮使,不是子卸磨殺驢,而是因為那些指揮使自身,忘了他們真正的使命。
身為維護者,卻在破壞朝廷的法度和規則,破壞子禦民的根基。
這種人,不死都難。”
這番話,沈浪、展鵬他們隻是一知半解,可聽在韓濤、姚元兩個老錦衣和腹有韜略的魏晨耳中,卻如驚雷般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