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天不亮又被嫂子拖起來去圓明寺燒香。

廟裏燒香的人很多,我們拜了一圈。嫂子進去給家裏人添香油錢了。

我在外麵看見有求簽的,便過去求簽。

“施主求什麼?”

“求……姻緣。”我小聲回答。

我虔誠地搖出一隻簽,隻見簽文是“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我的心裏咯噔一下,這是什麼意思?

“大師,您幫我看看怎麼解?”我拿出一張鈔票放在功德箱裏請大師幫我解簽。

那和尚看了看笑笑說:“不奢望,不計較,放懷前行即可。”

“即可如何?可同登彼岸?”我連忙問。

那和尚微微一笑說:“何為彼岸?所達之處,皆是彼岸。”

我拿著簽文呆呆地站著思索大師的話,放懷前行,所達之處,皆是彼岸。我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沒明白。

嫂子供好了香油錢,我們便回家了。回到家裏正趕上我媽已經包好了初一餃子,我一邊吃餃子一邊問王老師:“媽,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這句詞怎麼解?”

“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了?”

“在廟裏求了個簽,簽文上這麼寫的。”

“這是蘇東坡的定風波,原文是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意思是回頭看看遇到的風雨,回去吧,不管是風雨還是晴天。”

我還是不明白,又問:“那又是什麼意思呢?”

還沒等我媽回答,嫂子先插話說:“哎呀媽呀,你這還大學生呢?我都聽明白了!就是別瞎琢磨,反正不管刮風下雨都得走,走到哪兒算哪兒。媽,我解釋的對不?”

“嗯,也可以這麼理解。”我媽笑著說。

我低頭吃著餃子,揣摩著那兩句簽文,我和子獲之間是不是我計較的太多了?我可不可以也閉著眼睛向前走,不管刮風下雨。

悶悶地吃了餃子,我想回屋去補覺。可是躺下好長時間卻怎麼也睡不著,摸出手機給子獲撥了個電話。

“邢總,過年好!”

電話那一端傳來了他慵懶的一聲悶哼,“還沒睡醒呢,昨晚喝多了。”

我聽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便問:“你嗓子怎麼了?”

“昨晚在後院吹了風,有點兒感冒。”

在我的記憶裏子獲除了胃不好,從來沒有生過病,一定是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凍著了。

“你昨天晚上給我打電話了。”

“是嗎?好像有點印象。喝多了,完全斷片兒了。”他打著哈欠說。

“那你不記得你說了什麼嗎?”我試探著問。

“想不起來了。我說什麼了?”

“你說你想我了。”

“就這些,還說什麼了?”

我正思量著要不要告訴他他酒後說的話,就聽我嫂子在門口一邊敲門一邊大著嗓門說:“你睡了嗎?家裏來客人了,找你的。”

“誰呀?”我隨口問。

“好像叫李長俊,說是你大學同學。”

他怎麼找到家裏來了?我的頭轟的一下,發現子獲還在線上,連忙拿起電話結結巴巴地說:“子獲,我,我不知道他來,我沒有讓他來。”

我隻聽到電話那一端冷哼了一聲說:“哼,追得倒挺緊的。”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我聽著電話那一端的嘟嘟聲,心一下子沉到穀底。子獲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我了,暴怒中的他會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