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布奇諾綿厚的泡沫上拉花很精致,婉貞瑩潤的嘴唇輕輕的在上麵啜了一口。一向聒噪的她,今天似乎很安靜。
“小關,呂寶蓮走了。”她幽幽地說。
“走了?去哪兒了?”我喝了一口冰茶漫不經心地問。
“沒了。”
“沒了!”我驚得差點被冰茶嗆到,這才明白婉貞說的“走了”是什麼意思。
“什麼時候的事?”
“半個月前。車禍,當場死亡。”婉貞說著心有餘悸。
“你聽誰說的?”
“美琪。她去參加了呂寶蓮的葬禮。”
“好好的怎麼會出車禍了呢?”
婉貞和我對視了一眼,說:“聽說她江蘇的廠子出了什麼事,她趕著去處理。去機場的路上跟一個大卡車撞上了,車都報廢了,救護車到的時候人早都沒氣了。”
“那卡車司機棄車逃逸了。在高速上又是大晚上,被另一輛車撞了,送到醫院沒搶救過來,也死了。警察發現他肇事的時候嚴重醉駕。”
我的腦袋轟隆一下,呂寶蓮死了,就是死於一場意外,一場死無對證的意外。
我和婉貞都沒說話,默默地坐著。冰茶的杯壁上掛滿了水珠,我的手心也是濕濕的,不知道是水還是汗。
“梁總什麼態度?”我問。
“能有什麼態度,人都死了。礙於身份,他都沒太露麵。倒是梁太太主動出來主持的喪事。”婉貞說著抬眼看了我一下,我和她眼神交彙,彼此了然。
“寶蓮家裏人得了信兒趕來了。梁太太出麵接待的,很熱情得體,吃住都做了最好的安排,又給了一筆錢。隻是就是不讓他們見孩子。後來還是寶蓮的家人托美琪去說情,想看看孩子,結果梁太太說孩子們還小,見不得眼淚,一下子就檔回去了。美琪說那情形真像舊社會大戶人家死了個妾,給娘家一筆錢,從此便無瓜葛了。”
我心中感慨,一直沉默隱忍的梁太太現在表現得像極了一個當家的大婦,貌似厚道,實則高冷。其中更深的東西,我都不敢去想。
我不敢想,婉貞卻敢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寶蓮接連生了兩個孩子,而梁太太一個孩子都沒有,即便寶蓮安分守己,她都不一定會容得下她,何況她從來就沒歇了正位中宮的心。梁太太一直隱忍不發,隻等兒子降生,殺母奪子……”婉貞聲音微微發顫。
“婉貞,沒有根據的事不要瞎說!”我低聲喝止她。
“我知道,我也就是跟你說說。”她苦笑一下又說,“小關,做二奶就要安分,就要低頭,否則就會跟呂寶蓮一個下場。”
“婉貞,你不用擔心,你就要離開趙明誠了,你有蘇揚呢。”我安慰著她。
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臉上現出一抹柔色。
我安慰了婉貞,可卻安慰不了自己。原來對付小三,打一頓,抓花她的臉,都太小兒科了,真正厲害的是隱忍不發,一招斃命。
曾經呂寶蓮在我眼中已經不止是二奶中的戰鬥機了,根本就是核潛艇。而梁太太隻是一個不能生養,年老色衰的女人。如今勝負已分,寶蓮再無翻身的機會了。
而我,連潘雪晴這樣的女人都能把我算計了,如果孟凡想讓我死,我肯定會瞬間屍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