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沒去上班。趙明誠的話一遍遍在我耳邊響起,我努力控製自己不去思考。子獲每天按時回家,也會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我聊幾句公司的事。夜晚,我們也有過一次雖然沒什麼激情,但也算成功的歡愛。

就這樣,我們都默契地努力著,日子異常的正常。似乎婉貞的自殺從未發生過,他也從未在我家人麵前承諾過娶我。

吃過午飯,我正在房間裏整理子獲的冬裝,準備都封好放起來,門鈴響了。

“關小姐,有快遞。”陳姐在樓下喊。

我連忙下樓,看見快遞員旁邊一個被泡泡紙包裹著的大紙板箱,我想不起來我買過這麼大的東西。

“什麼東西?”我一邊簽收一邊疑惑地問。

“好像是個床。”快遞員拿到簽收單,說了一句就走了。

我在陳姐的幫助下,把最外麵包裹著的泡泡紙都拆掉,露出紙板箱上的圖案。是我給婉貞的孩子訂購的小床!

壓抑在心底的痛楚一下子不可遏止的翻湧上來,衝向我的喉頭、眼眶和鼻尖。

眼淚一滴接一滴的落在紙板箱上,婉貞嬌俏的樣子又浮現在我眼前。

美琪的報應一說就像一個魔咒在我心頭再次響起。如果說報應,呂寶蓮或許是,但婉貞到底為什麼?她隻是安分的用自己的青春換取有限的金錢,沒有破壞什麼,也沒有傷害誰,難道就要遭受被欺騙、拋棄,再胎死腹中的報應?

那麼我呢?我想要子獲娶我,我妄想破壞別人的婚姻。那我是不是要遭受更大的報應?

整個下午,我的心情都很鬱結,晚飯也吃得很少。飯後坐在電腦旁,半天也沒寫幾個字。

子獲一定也察覺了我情緒的低落,他一回家就叫人把那個小床搬走了。

夜晚,和他相擁而眠。我靠在他胸膛上,我和他之間隻隔著一層薄薄的睡衣,他的體溫和肌肉的線條都那麼清晰。兩年前,每每這個時候,我都會情動不已,而如今身體還是那個身體,我卻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我了。

欲望這東西,真的是難以馴服的。它步步為營,得隴望蜀,一旦附體,便很難控製,折磨得人寢食難安。

身後傳來平靜而均勻的呼吸聲,那聲音似乎有催眠作用,讓我很快也陷入睡夢。

朦朧中,走過一道山梁,山中是茂密的樹林,林中隱約有身影。我追著那身影穿入樹林,可是我怎麼都追不上。我不停的追,追著追著,突然腳下一空,陷了下去。我拚命地想抓住什麼,抬頭卻看見婉貞正看著我笑!我大聲地喊:“婉貞,婉貞救我!”

“觀兒,觀兒!”子獲的聲音把我從噩夢中叫醒,我滿頭是汗,大口地喘著氣。

好一會兒,我才緩過來。我一頭紮進子獲的懷裏,痛哭著說:“子獲,我做噩夢了,我夢見婉貞了!我是不是快死了?”

“別瞎說!好好的,怎麼會死!”子獲把我摟在懷裏,輕輕地拍著。

我抽泣著對他說:“如果我死了,火化了,請不要把我馬上埋在地下。我想等,等你也離開的那一天,把你的骨灰,抓一小把放在我的骨灰盒裏。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和你葬在一起,可是我害怕,害怕一個人在那邊太孤單。我不貪心,隻要一小把就夠!”

子獲把我緊緊地摟在懷裏,貼著他的胸口,似要把我揉進胸腔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