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站在窗口,那是一麵大大的落地窗口。我看著它從岩石裏一層層地往上攀,從泥土裏破出,而外麵的世界早已不是我所了解的世界,那就像是一個黑色的泥潭,跟沼澤一樣,可能隨時會吞沒所有人。”
“除了這些畫麵,你還有其他的記憶嗎?”
“嗯……好像模糊中,有個人在說話,我聽到那個人對我說,這一切都是安排,我是被選中來到這裏完成神聖的使命。”
“使命?”
“對,我也覺得奇怪,這個有點像宗教儀式的感覺,但你知道的,我沒有任何宗教信仰,所以,我就對我看到的東西特別在意。”
“嗯,就是從你跌落那個深淵開始,你看到的一切?”
“對,像一座埋在了地下的城市……或者隻是一座大樓,因為它後來又升了嘛,又升出了地麵。”
“嗯,那這個感覺更像是一艘飛船或者是挖洞機,能夠有動力。”
“好吧,也許真是太空飛船什麼的。因為它的窗戶特別大,落地窗。”
“……說實話,單憑你說的,我也猜不出來有什麼意思,隻覺得應該是你想太多了。最近累了嗎?學習壓力大嗎?你是不是想要尋求突破?做這樣的夢就很正常了。”
曹溪正盤腿坐在床鋪上,對著手機屏幕前的羅莘,兩個人正在進行每周一次的視頻對話。
對於每周曹溪都會這樣來的“不著邊際”,羅莘已經習慣了。於是,他一臉嚴肅,像是給了她一個絕對正確的答案。曹溪隻好吸了一口涼氣,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門被打開,一個護士探出頭來,對著羅莘微微一笑:“羅醫生,馬上三點半了。”
“好的。”羅莘回答,然後回頭看著屏幕前的曹溪,“今天就到這裏吧,我要去看病人了。”
“好吧。”曹溪和他揮手告別,順便伸了個懶腰。
“別多想了,你不是第一次做奇怪的夢,不是每個夢都有意義的,你還是要聽我的,少熬夜,多睡覺。”羅莘不忘多囑咐她一句,“學習上勞逸結合,你今年報社團了嗎?”
“知道啦,知道啦。”曹溪眯著眼,故意避開這個問題,然後笑著擺擺手,“你忙吧。”
說完,她便關閉了視頻。
此刻宿舍外一片陽光燦爛,而她還窩在宿舍裏。嗯……因為手機更好玩吧。
“叮”一聲響起,是她設置的好友上線提醒。
她趕緊拿起手機看了起來,果然來自時薇。
“有興趣一起去徒步嗎?”
“徒步?”
“對啊,去一個很刺激的地方。”
“怎麼個刺激法?”
“這麼問就是有興趣啦,我晚上拉你進群一起聊。”
“好。”
大學四年,除了讀書,曹溪都沒有參加過任何社團,就連和宿舍裏的人都交流很少。許多人都覺得她很怪。
但是曹溪覺得自己和其他普通人一樣,喜歡看書看電影,甚至在網上與其他人聊天都挺溜的,唯獨麵對生活中的人她真的覺得沒什麼意思。有人說因為她是個孤兒,缺乏親情的溫暖,所以才會這樣孤僻。曹溪才不信,她可以在網上和誌同道合的人聊一晚上。
例如時薇。
雖然時薇是同校不同係的,但她們卻沒有見過麵。隻是在校園網上按條件搜索的時候,選出來的最匹配的聊天對象而已。當然,不要問為什麼沒有匹配個男生來聊天,對於一個日常中都不喜歡和別人過多交流的人,找男生聊天?嗬嗬。
她一個翻身下床,準備趁大家還沒下課,先去圖書館看看書。
十一月的天氣有些微涼,還好有陽光,聽著音樂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很是愜意。
大學讀了四年了,曹溪並不想畢業,準備繼續讀研。畢竟畢業後工作不好找,投入現實生活對她這個人來說有些困難。
她常常將自己掩飾在一個虛擬的世界,和外界的人卻交流甚少,反正要牽扯到複雜的人際關係很讓她頭疼。或許真的因為她是個孤兒吧,和身邊的人都豎起了屏障,反而對陌生人敞開了心扉。
還好,身邊還有個資助她讀書的“陌生人”羅莘。也不知道他的具體身份究竟是什麼,反正就曹溪記事起,他就在了。
於是曹溪親切地稱呼他為“叔叔”。
直到羅莘離開了城裏,去了隔壁的小鎮,他們才會每周例行視頻一次,傳達一下最近的情況。
印象中,叔叔總是忙碌,所以每次聊天不會超過半小時。為了能多聊上幾句,曹溪才會放棄每周四下午的課。不過選修課她原本也沒什麼特別的想法,不如去圖書館看一些她感興趣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