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九白正困意綿綿間,手上不穩,骰子便落在了地上。
“啊~”一聲慘叫在悅來客棧二樓響徹起來。一黑一紅的魅影闖入許府人下榻的客房,待眾人被這聲叫喊吵醒之時,才發現屋子中兀自出現了兩道魅影,一黑一紅,相互對峙。
正彎腰拾物的許九白,腦子立刻清醒過來,這聲音是許思白的,她記得。雖然她素不喜歡許思白,可到底是一個屋簷下的,難免也會擔心。
抓起桌上盤中放的葵花籽,速速打開了房門,卻不想一開門,就見到一個身量纖長持刀的蒙麵黑衣人。
她本能的將手中的葵花籽當做暗器向黑衣人扔去,卻不想那黑衣人反應極快,一瞬間便閃過了。
許九白愣了片刻,她是學過幾套護身的拳腳功夫,可並沒有把握打的贏,麵前的人。其實隻消看一眼麵前氣勢淩人的黑衣人,她也不得不雙腿打閃,打不過的。
抬腳要跑,就聽砰地一聲,身後的窗戶被人撞開,那黑衣人手執一把冷劍像風一般向她而來。
她躲避不及,隻能緊閉雙眼。片刻後,許九白並未被劍刺傷,反而是被黑衣人攬入懷中,一道淡淡的薄荷清香湧入許九白的鼻尖。
隻聽身後一道悶聲,她轉過臉,一張目露凶光,恐怖至極的麵容出現在眼簾之中,那人的嘴角還在不停地淌血,黑衣人騰出另一隻手護在許九白眼前:“別看。”
雖然蒙麵人語調淡漠冰冷,可不知道為何,這兩個字倒是給了許九白不少的安慰。隻見黑衣人手中的劍鋒一轉,一潑紅血自紅衣人胸間噴湧而出,砰的一聲死死的摔在地上。
黑衣人並無傷害自己的意思,許九白倒輕鬆了不少,卻還是恐懼,畢竟她活了十六年,倒是第一回見到真真正正的死人,而且還是死在自己的麵前。
隻是許九白到底同尋常的大家閨秀不同,強壓下心頭的恐懼,由衷對麵前的黑衣人道了一句:“多謝大俠。”
此前她並沒有上床休息,是以屋裏的燭火還存有兩盞。燭火下她一身淺杏色寢衣,不施粉黛,一頭青絲披散者,清麗的麵容可顯得嬌俏可人,且她形態極好,並無一絲驚懼,倒是一種劫後餘生的從容。
更顯得她與眾不同,絕俗於世。
見蒙麵人沒有回應,許九白壯著膽子抬眼看了一下。卻發現他麵容唯一露出的一雙眸子正直盯盯的看著自己,想著若是平常的女子遇見這樣的事,自然是要扭捏一番,可她又做不來那樣的事,一道聲音卻又提醒了她,她被救了,那許思白呢?
蒙麵人見許九白麵色一變,便知她在擔心什麼,“放心,他們都沒事。”
許九白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又忙著道謝:“大俠的大恩大德我們許家難以報答,不如留下名諱家邸,改日才好登門道謝啊!”
蒙麵人沒想到平素那般張揚潑皮的許九白竟有這樣正經的一麵,不由覺得好笑,明明是那樣張揚的性子,活潑的人,卻說出這樣一番有理有節的說辭,倒是小瞧了她變臉的本事。
不過他既然蒙麵救人,自然不會讓她知曉身份,沉聲道:“不必,你隻需告訴你父親,上京後多多提防岑啟就是。”
正說話間,許府的一眾小廝正向著許九白這屋子趕來,見到許九白安然無恙,這才鬆了一口氣,此時蒙麵黑衣人自然已經離開。
領頭的小廝瞧著那地上的人死狀恐怖,強忍住心頭作嘔的厭惡,揮手讓後頭跟著的小廝前去處理,別開眼,對許九白恭敬道:“大小姐,大人將許府的人都聚在了二樓的大廳處商量事情,您現在待在屋子裏也不方便,一起過去吧。”
許九白也想去找許莫護,畢竟方才蒙麵人已經吩咐了,這事情幹係重大,自然不能因為她和許莫護之間的嫌隙,就忸怩不去。忙披了一件外衣,跟著小廝一同過去。
黑衣人同紅衣人隻見的打鬥雖然慘烈,聲響動靜倒是不大,且二樓幾乎都是許府的人,是以大半夜許府的人召集一起講些話,店裏的人倒是沒有什麼言語。
一到大廳,許府的下人便如同炸開了鍋一般,都是個喋喋不休,嘈雜的很。
許九白隱約就聽見一陣淒厲的嗚咽,想來是誰在哀哭。湊近了許九白才發現是三嬸許思白母女倆抱頭痛哭。
見著許九白無恙,廳上某些人終於可以放下懸著的心了。二夫人趕忙拉住她的手又是上上下下查看一番,發覺真的無恙這才完全鬆了口氣,瞅著許九白瞧三房母女倆一臉茫然的模樣,二夫人解釋道:“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人,衝出來就是一陣亂砍殺人。傷亡倒是不大,幾名小廝丫鬟受了些傷,過了就是思白的臉被傷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