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人流,張殘終於也來到了棲龍山腳下。Ww W COM
而不斷從階梯上慘叫著滾落至山腳的屍體,幾乎已經堆積如山。山道入口處的那塊巨石之上,蒼虯有力的“擅入者死”四個字,更是讓張殘覺得眼前的景象有如修羅地獄般,慘不忍睹,更不忍直視。
巨石上的碧綠青苔,已經被鮮血浸透,看不到任何底色。可想而知的是,在未來這些青苔,一定會茂盛得格外鮮豔,因為它被無數的生命力澆灌過。
張殘登上狹道,甚至雙足都不能觸及實地,隻能踏著遍布的屍身前行。當你清楚的知道,這條路是由活生生的人付出生命的代價所鋪就,愈絕得其艱辛難走。
箭雨仍舊如鋪的蝗蟲一樣,密密麻麻,間不容。而在這樣毀滅性的力量下,無論你是老是少,是忠傑還是邪士,皆不能幸免。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攻城戰”所付出的,從來都是至少十倍之於守城者。
張殘雖然身後背著厚背刀,但是他並不打算用。既然知道了自己武學上的不足,張殘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廢,重新執掌厚背刀。之所以一直帶著它,不過是覺得它質地出眾,很適合鍛煉修行。
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把精鋼長劍,張殘甚至還能感受到劍柄的溫熱。可想而知這把劍的主人,應該剛剛拋棄它不久。隻是不能知曉這個人現在究竟是生是死,更不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又做過一些怎樣的事情。他殘留的溫度,也注定要隨之消散,徹底不複存在。
每往上一步,壓力便隨之更重。
張殘長劍揮舞,滴水不漏,將疾射而來的箭矢左撥右擋。不過將密密麻麻的箭矢格開,又豈能把握住流矢的指向。
“叮”地一聲,張殘格開的一隻箭矢直接鑽入左側一名金兵的頭盔之中。還好,箭矢的餘力不足,沒有穿透鐵盔。
不過那名金兵倒是被嚇了一跳。
張殘也忍不住停了下來,臉上露出一個歉然的表情。那名金兵倒是並不在意,隻是笑了笑,把頭盔取了下來。
張殘這才完全看清楚,他是一個挺清秀的少年,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生得白白淨淨的。他仔細端詳了一下頭盔,赫然現倘若箭矢的力道再強上那麼一分半點,不定就能穿透頭盔。於是他露出一個劫後餘生般的陽光笑容,還拿手指一彈箭身,慶幸般地道:“我真幸……”
“嗖”地一聲,一隻箭矢就那麼射穿他的脖子,將他後麵的話攔截在了喉口。
他全身一震,雙手掐住脖子,往張殘的懷中倒了過來。
張殘下意識地一把抱住了他,隻見他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轉瞬間熱血從他的十指間不斷湧出,張大的嘴巴呼呼嗬嗬,卻根本無法連貫成一句清晰的話。
張殘緊緊摟住他的雙肩,茫然失措,隻是語無倫次地道:“別怕,別怕,你會沒事的,真的會沒事的!”
那少年張大了嘴巴,雙目無助的看著張殘,是那樣的可憐。鮮血一口一口地順著嘴巴噴出,他死死地抓住張殘的胳膊,喉頭又呼呼嗬嗬了兩聲,然後全身一挺,又繼而徹底失去了力氣。隨著他的雙手滑落,張殘被抓得生疼生疼的胳膊終於有些輕鬆,然而,張殘的心頭卻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