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殘落入院中,已經頭重腳輕,一個趔趄沒站穩,便朝著地上栽去。
硬邦邦的石板路,張殘到了現在,竟然在想著自己這麼狠狠的撞上去,會不會麵目全非的徹底破相了!
這個關頭,張殘隻覺得肩膀上搭上了一隻溫暖的手,並且一股精純的內力,正源源不斷通過那隻手,輸送到了自己的奇經八脈。
宛如胸口上壓著一塊巨石般的沉重壓迫感,也隨著這股精純內力的流轉,消失了大半。而四肢也再度恢複了些許力氣,使得張殘及時站穩。
雙目之前,各種亂飛的星星和蟲子也一並消失之後,張殘這才看向那人,竟然是宋笑。原來自己慌不擇路之下,又回到了宋笑的府邸。
“宋兄好精純的道家內力。”張殘驚歎了一聲。
不過轉而一想,宋笑那種幾乎無欲無求的心性,修煉起道家的功夫,確實是水到渠成,事半功倍。
魔教中有不少的怪異人士,因為有些歹毒的功法可謂是恨人怨,所以若是被人道破他的武功由來,很有可能就此生仇,並且成不死不休的局麵。當然,正派人士雖然並不是太顧忌此點,但張殘這麼信口一句,也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
宋笑倒是並不在意,看著張殘一副惴惴的樣子,反而淡然道:“其實,宋某的恩師,正是泰山派一位得道高人。不過他老人家隨性而為,閑雲野鶴,並不要求宋某必須認祖歸宗,返回泰山之巔修行。”
這也就是宋笑,生性淡然。若是旁人的話,絕不會等到張殘發問了,才搞出這麼一副同門相認的好戲。
對於宋笑的法,張殘也釋然,畢竟下各大名門正派之中,不乏喜歡四處遊曆的高人。所以宋笑有此奇遇,並不稀奇。
隻見宋笑眉頭一動,轉而望向張殘的身後。
張殘隨之望去,見澤奇駿卓然立於院子當中,一對鷹目,很不收斂的逡巡著宋笑。
感應不到澤奇駿的到來,不過是因為張殘身負重傷,以至於靈敏的感應也幾乎閉塞的緣故。
澤奇駿的武士刀上,還滴答著張殘的熱血,一襲黑色的夜行服,更與這長夜完美融合,使得澤奇駿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殺神一樣,給人以很強的視覺衝擊。
“閣下不考慮讓開嗎?”澤奇駿悠悠地。
在宋笑回答之前,其實張殘還在忐忑,會不會這子真的淡然到不顧同門之誼、手足之情,放任自己不管了。
這不是沒有可能,如此淡然的人,總是不愛多管閑事的。並且張殘和宋笑之間,也沒什麼過深的糾葛。
萬幸的是,宋笑示意張殘讓開一邊,轉而淡淡地:“兄台何不轉身離去,在下不是太喜歡東瀛人。”
澤奇駿眯著眼睛,語氣之中也再不掩飾其中的森然:“飛鷹捕魚,是從不會去考慮魚兒是否會喜歡它的。”
澤奇駿自然是把東瀛比作了飛鷹,而將中原之人比作了魚兒。
張殘心中清楚,澤奇駿傷了自己之後,正是氣勢如虹的巔峰,哪怕正常狀態下,宋笑應該也不是澤奇駿的對手,更何況現在?
這倒不是宋笑的修為就一定弱於澤奇駿,而是道家的武學宗旨,並不適於與人爭鬥和廝殺。
比如當今下,要隻武學的修為,或許無人及得上泰山派的太上元老——玉虛子。但是並多少人認為,他能夠在決戰之中,勝得過陰陽仙師、東瀛刀聖以及耶律楚材這三名當世之上,最為頂尖的這三位武學巨匠。
因為道家的宗旨,便是清靜無為。道家的武學,自然也是以修身養性為主,與殺戮想去甚遠。無論是道家還是佛家,這兩派的子弟哪怕隻是稍微生出好勝之心,其實已經先輸了半籌。
不過好就好在,無論道家武學還是佛家武學,隻要一步一穩,按部就班而來,就很少有走火入魔的現象出現。
張殘心裏明白得跟個鏡子似得,便微笑道:“宋兄這麼晚了,似乎還沒有休息?”
宋笑嗯了一聲,愴然道:“人生匆匆數十載,其實不過彈指一瞬。將如此寶貴的時間浪費在安然睡眠上,實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