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飛下牆頭,張殘吼道:“分開走,荊老弟心!”
荊狼剛剛答應了一聲,張殘就聽見身後又有衣袍鼓脹的聲音越來越近。
追兵在即,張殘也不敢多做停留,反而直直衝進了民房巷裏,隻往偏僻又曲折的胡同裏鑽。而且張殘為了給追兵添亂,不時也往民房裏竄。
這下好了,眼下已經深夜,好多百姓正酣然大睡的時候,“砰”地一聲巨響,房門被踹成四分五裂。剛剛看到一個手執著明晃晃長劍的“歹人”穿窗而過,被嚇得魂不附體、還來不及叫喚出來時,“騰騰騰騰”一隊身披甲胄的精兵又魚躍而入,魚躍而出。
直到這些人馬離開好久,這些老老實實的百姓似乎才想起來——無助的意外來臨時,不知道怎麼辦的話,尖叫就是最好的辦法。
長夜的寂靜,立馬告破失守。
不管怎麼,張殘此舉還是有立竿見影般的效果。
追擊自己的人,也沒有幾個能發出氣勢,鎖定住自己的氣機。所以幾個轉彎之後,張殘已經消失在了追兵的眼裏。
飛馳在夜空之下,閃騰挪移在民房的房頂上,張殘心中莫名的舒暢。
或許是因為救出了木切紮,也或許是這種速度的激情,隨便了,總之,張殘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忽然之間,張殘卻覺得有些怪異,轉頭朝左側一看,隻見白發蒼蒼的段旭日,也正好轉過頭來,迎上了張殘的目光。
這段旭日正好和張殘並行,兩人之間隻有一臂的距離。
月色下,段旭日那滿頭的銀絲,有如一個山精老魅般,帶給張殘無盡的恐懼。
尤有甚者,在段旭日見到張殘終於發現了他自己的存在後,微微一笑,那一口白牙,更像是一隻恐怖的怪獸,張開了它的血盆大口,正欲將張殘吞掉一般。
張殘心神一蕩,真氣頓時流轉遇阻,身子發沉、一腦袋栽在了長夜下的長街上,並滾地葫蘆般,不住的翻滾。
好在張殘終究有內力護體,不然普通人來這麼一下,肯定要斷上幾根骨頭才算了事。
饒是如此,也疼的張殘哼哼唧唧之餘,卻不敢怠慢,翻身而起,收執長劍,凝神望向從而降飄然而下的段旭日。
“又見麵了。”段旭日以此做開場白。
張殘卻苦笑了一聲:“可惜張某並不想和前輩見麵。”
這不開玩笑嘛!前幾日集張殘、聶禁、顧所願三人圍鬥段旭日,若非段旭日不願受傷過重的狀態下備戰江秋,張殘等人根本占不到便宜。
此刻剩下張殘孤身一人,哪怕張殘再覺得自己武功進步,恐怕段旭日真要殺死自己,並不比碾死一隻螞蟻難上多少。
段旭日上下打量了張殘幾眼,眉宇之間又多了幾分疑惑:“以江秋的性情,他怎麼可能看得上你,並傳你衣缽?”
張殘苦笑了一聲,又聽四周靜謐無聲,知道現在的自己,真可謂孤立無援。萬幸段旭日開了話頭,張殘自然巴不得和他聊到麵朝大海,聊到春暖花開。
“雖然這個故事起來有點長,還好張某今夜能夠在百忙之中抽出閑暇。既然前輩下問,且聽張某一一道來!話,泰山派上,有一了不起的青年,名喚張殘。此子玉樹臨風,瀟灑倜儻,資卓越,得道有成……”
“張少俠可還有什麼未了的遺憾?”
段旭日打斷了張殘的搖頭晃腦,也破滅了張殘的拖延計劃。
張殘想了想,道:“上京城裏,張某的妻子即將臨盆,可惜張殘還未見過親子一眼。如果有可能的話,張某希望……”
段旭日微笑道:“張少俠且放心!來日方長,老朽會將少俠的愛子斃命於少俠的墳頭,好令你愛子之心得以所償。”
張殘登時怒道:“前輩最好不要趕盡殺絕!”
段旭日冷笑了一聲:“最好不要?哪到你這螻蟻對我段旭日指手畫腳!”
完之後,張殘隻覺得眼前一花,段旭日一掌拍向張殘的靈蓋。
張殘把鋼牙咬得咯咯作響,長劍幻出無窮的劍影,就像心靈手巧的老婦編製線衣一樣,接連日的劍影布成一掌密不透風的劍網,迎向段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