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
見聶禁久不話,張殘隻好率先舉起酒杯。
聶禁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慢了半拍,才隨著張殘一同舉起了酒杯,隨即一飲而盡。
“今酒家裏的痛飲者,似乎格外得多。”
張殘掃視了一圈,點頭應是:“醉生夢死其實是一個很幸福的狀態,那是一種發泄,也是一種短暫的自我放縱。不過放在他人的眼裏,總愛將之和不求上進關聯在一起。”
“不問帝王事,寧做酒中仙。”
聶禁悠悠地了一句。
張殘笑道:“那就再來兩壺好酒,衝一衝腹中的怨氣。”
聶禁這才笑了出來,搖頭道:“怨氣倒是無稽之談!溫拿體恤手下的兵將,珍愛他們的生命,這豈是錯事?但是,就像不該把自己的喜悅帶到他人的靈堂之上一樣,他此刻的仁慈,很有可能給他帶來無可挽救的惡果。”
張殘點了點頭:“誰夠狠,誰才能活下去。”
“要不我們殺了溫拿。”張殘淡淡地。
看樣子聶禁一點也不因張殘的提議奇怪,如果張殘沒猜錯的話,自己的這個提議,聶禁或許動心過。
聶禁一邊搖頭一邊道:“若是我們還有一周的時間作為緩衝,那麼即使殺了溫拿,我也依然有自信保持軍心不亂。但是現在時間的緊迫,卻已經不允許我們這麼做了。”
張殘想了一會兒,卻又哈哈一笑,舉起了酒杯:“大同府經曆的戰火洗禮何其之多,卻從未被人攻破過,蒙人絕不是例外!”
聶禁也是點了點頭,雖他“主動出擊”的提議,可能會給戰局帶來積極的影響,不過比起守城的穩妥,卻顯得激進了幾分。
相比較來,其實己方要做的很簡單——隻要將城門守得萬無一失,水泄不通,足以保持不敗之地。
張殘再灌了幾杯,一抹嘴巴:“我去見見木雅。”
聶禁不置可否,做了個請的動作。張殘想了想,道:“要不你去找夢姑娘聊聊。”
聶禁根本不經任何考慮地:“我這一生,有刀作陪即可。之前我故意冷淡她,便是要她知難而退,死了這條心。”
原來這樣!之前張殘還以為聶禁不經男女之間的情感,看不出夢離對他一片癡心呢!
“不過有的女人很奇怪,當你對她百般討好的時候,她很有可能不屑一顧。而當你越是對她冷淡的時候,她卻對你念念不忘,千方百計也要接近你。”
聶禁眉頭一挑:“這更是很多男人的通病。”
張殘再度哈哈一笑,自行離去。
張殘覺得慶幸的是,木雅身邊有個孩子,在牽扯著她的心神和精力。不然的話,她的話語中肯定更是不滿:“終於想起我了?”
張殘不知為何,反而生出了一種倦鳥歸林的輕鬆感。
木雅的閨房布置的很溫馨,這處的空間裏,張殘似乎徹底忘記了外界所有的事情一樣,或許,這就是家的感覺?
“她睡了嗎?”
木雅點了點頭,動作的幅度很,唯恐吵到女嬰一樣。
“父親還好嗎?”
張殘也點了點頭:“他一直在掛念著你,不過眼下的情形,你們暫時不能相見。”
木雅嗯了一聲:“他沒事就好。”
張殘想了想,道:“雅放心,張某會盡力讓你們父女團聚的。”
木雅卻是搖了搖頭:“我寧可不要!因為這很有可能代表了他被俘虜,也有可能代表著大同府的城門失守。”
“父親一生堅強不屈,百折不撓,若他被俘,隻會盡一切可能自絕。而若是大同府告破,城裏的百姓,至少要死上一半。屠城,是蒙古人最喜歡做的事情。”
張殘為之啞口無言,木雅卻眨了眨眼睛,裝出一副很調皮的樣子:“所以,我寧可再也見不到他。”
然後張殘就沒有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已經把木雅抱在了懷裏。
他很想用力、緊緊的抱住她,給她一個踏實而溫暖的胸膛。不過木雅的懷裏,卻抱著一個不足一歲的女嬰,使得張殘隻能通過輕撫她的柔順長發,傳遞給她自己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