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渡大洋,來高麗救完顏傷,這種迫切,真的到了眼前,真的近在咫尺的時候,張殘卻又有些近鄉情怯般的恐懼。
他不想見到現在的完顏傷,他不想看到完顏傷現在的慘狀。
似乎,逃避,就能杜絕已經發生的既定的事實一樣。
雖然,張殘很清楚,其實這是於事無補的。不過,他還是想著盡可能的拖一拖。甚至來,哪怕將來他見到的,是撐不下去的完顏傷的屍體,或許也要比此時此刻見到完顏傷空洞的眼神時,心情反而會更加輕鬆。
因為張殘經曆過一個武者,卻武功被廢的暗無日的絕望日子。
那不是人不過的日子。
大雪不利於行,這也難不倒張殘。他早已經破開了一株大樹,將之做成一個雪橇。又以樹皮做繩,拉著雪橇上的燕兒姑娘、莫愁和鬼嬰,不緊不慢的前行著。
“莫愁又暈過去了!”燕兒姑娘驚叫了一聲。
張殘如何不知道莫愁的狀態,隻能再次停下腳步,握著莫愁比之堅冰也溫暖不了多少的手,將真氣渡到了她的體內。
“其實,她已經寒氣入體,就算活下去,以後每年的冬,她也會飽受生不如死的痛楚,還不如讓她自生自滅哩。”
而燕兒姑娘也像是第一次聽到張殘的這種法一樣,依舊堅持地:“不!我絕不能丟下莫愁不管!”
鬼嬰雖然重傷未愈,但是她有不俗的功力護體,狀態當然要比柔弱的莫愁要好上許多:“嘻嘻,張兄是不是故意對莫愁見死不救?如果沒有厚此薄彼的話,燕兒姐姐不可能比莫愁姐姐好上多少的。”
還燕兒姐姐?還莫愁姐姐?這倆姑娘加起來的歲數,都不見得比你大!
張殘暗自嘀咕了一聲,不過在看到燕兒姑娘那詢問的眼神時,他也沒有隱瞞,點頭承認道:“沒辦法!你也看到了!之前的時候,莫愁都已經對你滿是意見了!我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嘛!”
馬兒被凍死之後,莫愁已經徹底和燕兒姑娘翻臉,甚至正對著燕兒姑娘,連“你這個賣笑”的這種話都了出來。
張殘看得出來,燕兒姑娘是一個很體貼很溫柔的女子,她平時裏,對待莫愁一定沒有半點虧欠。不過莫愁,顯然不是那種知恩圖報的人。不然的話,也不會遇到了一點點的挫折,就這麼朝著自己的主子,心口上捅刀子。
誰敢保證,莫愁將來會不會因為這句“童言無忌”,心裏有芥蒂之下,暗害了燕兒姑娘?
要知道心胸狹窄之人,本就是多疑之人。就算燕兒姑娘選擇忘記了這句話,但是保不準莫愁會疑神疑鬼:她一定還記得這件事!別看她嘴上不,但是心裏一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這賤人又是頭牌,若是想暗害了我,那麼多臭男人一定會願意為了博她一笑,來把我捅個三刀六洞什麼的。
可惜我這麼白,這麼美,身材這麼好,並且還不經人事,死前恐怕也少不得受一番侮辱!那凶手若是衣著光鮮的俊美男子倒還罷了,別到時候是個眼歪嘴斜招風耳朝鼻又渾身惡臭的老家夥怎麼辦?不行,一定要先下手為強……
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張殘確實是厚此薄彼,對莫愁故意疏於照料。
再過個十八的,想來莫愁就會精力耗盡,元神虛弱,然後就撒手西歸了。
燕兒姑娘一下子從雪橇上跳到了張殘的麵前,提起粉拳,就朝著張殘的胸口一頓亂捶。
感覺跟撓癢癢似的。
“別鬧了,別鬧了!”張殘哭笑不得地。
“她才多大?就是個女孩罷了!什麼也不懂的情況下,當時又驚又怕,些不著邊的話,不很正常嗎?倒是你,你怎麼能這般的狠心!”燕兒姑娘眼淚還未落下來,就已經結冰了。
張殘笑嗬嗬的握住了燕兒姑娘的兩隻柔荑:“禍從口出,這本來就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江湖中因為錯了一句話,被追殺被滅門的事情,早已經屢見不鮮。這麼吧,你觸了他人的逆鱗,難不成以一句無心之失或者不知不罪,就能把這件犯忌諱的事情一揭而過嗎?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