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入西涼(1 / 2)

食白鹿離去了,滿身風塵,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黑騎們護送著小高逃走了,食白鹿並沒有留下他們性命的意思,漸離本想斬草除根,但他們逃的太快,竟連漸離也未追蹤的上。

“擅長殺人的人,逃命的本事更強!”白鳴老道說道。

漸離非常認同這句話。

鍾棠與她二叔也離去了,她二叔的眼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恐慌。

小道童收拾好了馬車,說道:“師叔,走吧!”

老道看了一眼漸離,他仍是那般默然,躬身行禮道:“公子對貧道有恩,必將百倍償還公子。”

漸離說道:“你何必記我的恩,我本來也不是來救你們的。”

小道童有些意外,說道:“我們可不是忘恩之人!”

老道看著漸離單薄的身影,有些同情這個少年的遭遇,但他明白,這個少年絕對不會接受任何人的憐憫。

老道說道:“公子此去西涼,路途遙遠,每多苦困,貧道幫不上忙,唯有每日替公子祈福誦經,願公子安康,不受虎豹侵傷!”

漸離依然一動不動,說道:“道長有心了。”

老道揮袍,道:“公子,先行告辭,日後若遇困難,便到清風觀尋我。”

漸離點頭。

小道童揮鞭,馬車吱呀吱呀走動起來,沿著山路向更北處走去。

馬車的背影終於不見了,漸離摘下那朵雪蓮,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在貼身的衣帶中。

西涼!西涼!終於又要回到那裏了麼?

我已有十年未回到那裏,不知道那裏的景象依然如初麼?風塵是否任然遮天蔽日?臨河旁的二道街是否依然繁華?街頭的混沌攤上的餛飩味道是否改變?

小河上的花船坊,戲台子上的大花臉,市集上的花鼓燈。

河邊的石子道,道旁的鬆樹林,河中心的小閣樓,每當半夜就會爬到樓頂的明月。

還有一個明月般的姑娘。

漸離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小詩,你是否仍喜歡穿那身大紅袍?”

西涼距離招搖山足有千裏,漸離裝作一名落魄劍客混在一個商隊中,商隊的領頭是一名五十歲左右的漢子,身材粗壯精幹,雙手孔武有力,手上功夫不弱,雙眼精光四射,一看便知是個練家子。

一行十七八人,有七名功夫在身的壯年男子,他們這次去西涼行商,做的是皮毛的生意,西涼臨近草原盛產牛羊皮毛,但缺少絲綢布料,一塊好布便能換七八張上好羊皮,運往京都各地,轉手利潤便能翻好幾番。

在利益麵前,即使路途上危險重重,但仍是有無數商人趨之若鶩。

漸離坐在一輛裝滿粗布的大車上發呆,趕車的馬夫姓李,別人都叫他李老憨,時間久了他具體叫什麼名字倒沒人記得了。

李老憨腰間掛著一個酒壺,時不時偷偷來一口,一臉風塵粗糙的臉上此時便會掛出愜意的表情。

“大冷天來一口,這滋味,給個小娘子也不換!”李老憨一邊哼哼著,一邊扒拉著腦袋上的積雪。

李老憨看著衣著單薄的漸離,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說道:“後生,冷不冷?”

漸離搖了搖頭。

李老憨嘿嘿笑了幾聲,說道:“年輕人火氣就是旺,我年輕的時候大雪地裏光著屁股都冒熱汗,現在老了,不行了,下這點小雪都打哆嗦!”

漸離笑了笑,心中計算著按照這樣的速度要多久才能到達西涼。

李老憨說道:“一會兒要是冷了頂不住,就跟我說一聲,我把我這羊皮襖賣給你!”

漸離不免覺得有些可笑,問道:“你這羊皮襖要賣多少銀子?”

李老憨雙眼中掛著狡黠的光,如同一頭老狐狸瞧著一隻落入陷阱中的雞,說道:“五兩銀子!”

漸離氣笑了,這破破爛爛還掛著幾道大補丁,看起來肮髒不堪的羊皮襖在外麵連二十文錢都賣不到,李老憨可真敢敲竹杠,把自己當冤大頭了?

漸離索性閉上眼,躺在大車上,不再搭理他。

李老憨也不失望,反而老神在在地趕著車,口中大聲道:“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這東西現在賣五兩,到了半夜,可就要賣五十兩嘍!”

漸離不言語,李老憨嗬嗬笑了幾聲,不住地搖頭。

夜幕降臨,幾人一堆圍在篝火旁,紛紛掏出幹糧來烤著吃,李老憨與漸離坐在一堆火前,漸離烤著一隻山雞,油光發亮,香氣四溢,李老憨喝了一口酒,聞著烤雞的香味,手中的幹麵餅卻無論如何也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