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你一出門,我便跟著你。”
“剛才他說的話,我全都聽到了。”
山茶的臉色瞬間失去了血色,這句話像一把大錘一樣砸在她的腦袋上,她一直都不敢告訴漸離,她一直隱瞞,但今日,她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隱瞞了。
山茶無力地癱坐在地下,她捂著臉,哭泣道:“我並不是故意隱瞞你,我……我實在受夠了別人看我的眼光,我隻是不想……不想讓你因此而看不起我。”
漸離伸出手拉起倒在地上的山茶,說道:“隻有畜生才會看不起你!”
漸離用劍拄著地,伸手抓住山茶的右臂,說道:“我說過,任何人讓你受委屈,我都會為你討回來!”
山茶的臉頰流出兩行清淚,喃喃道:“我沒有做錯過任何事,為什麼所有人都要為難我,為什麼所有的人都想羞辱我!”
漸離伸手拭去山茶的淚,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昨晚就說過了,你太心軟了。”
小販看著臉色蒼白的漸離,縮回去的膽子又重新鑽了出來,譏諷道:“你這個癆病鬼想替她出頭?你知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東西?她就是個婊子!是個最下賤的妓女!”
小販惡毒地看著山茶,露出滿口黃牙,嘲笑道:“現在你還想為她出頭?”
漸離扶著山茶的臉,說道:“你看著,從今日起,再也無人敢欺負你。”
小販愣了一下,大怒抽出殺雞的屠刀向漸離揮來,罵道:“你這病鬼不想要命了?老子先剁了你!”
漸離拔劍,極慢,但極穩,狹長的劍身從劍鞘中抽出,緩緩垂下。
拔劍,刺。
這個動作漸離已經不知重複這多少次,熟悉到成為了一種本能反應。
小販隻覺的自己口中滑膩膩的,他向四周看去,隻見周圍的商販驚恐地看著自己,他低頭一看,鮮血從口中一直湧到褲腿,他苦痛地大叫,結果從口中掉出一截肉呼呼的東西,他定神一看,那血呼呼的肉團,不正是自己的半截舌頭?
他眼神中的惡毒終於變成了恐懼,他想跑,但雙腿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氣,他的膝蓋已經被劍氣攪碎,他跪倒在地,手中的尖刀當啷一聲落在地上,一條極細的血線自他的脖頸出慢慢浮現,他伸出雙手想要去堵住不斷湧出的鮮血,但一切都已無濟於事,自他說出那些話的那一刻,他的命運已經注定了。
小販的瞳孔變得擴散,雙手垂下,在雪地中化作一尊雕塑,跪雕!
山茶驚呆了,她的手忽然變得冰冷起來,她抓著漸離的手,哆哆嗦嗦地說道:“你,你殺了人。”
小巷中一片死寂,沒有人想到漸離竟會直接殺掉那個侮辱山茶的小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麵,這個癆病鬼一樣的瘦弱男子,真的殺了人?
漸離左手還裹在袍子中,右手持劍撐在地下,堵在小巷口,冰冷的眼光掃視著小巷內的眾多雞鴨販子。
每個人被他的眼光掃在臉上,都感覺臉上如同被一把小刀刮過,他們不敢去看漸離的眼睛,在這之前,他們還在肆意嘲笑羞辱著山茶,此時,他們都低下了頭,生怕大禍臨頭。
血淋淋的事實擺在眼前,那個小販的屍體還未涼,誰還敢冒頭?
禍從口出!每個人心底都冒著涼氣。
“你可出了氣?”漸離問道。
山茶緊咬著牙關,努力不讓自己去看那具屍體,拉著漸離道:“我們走吧。”
山茶拉著漸離遠去。
雪地中,留給眾人的隻有兩個背影與一具跪倒的屍體。
直到二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遠方,死寂的小巷中才傳出了仿佛劫後餘生的一聲:“快去通知巡防營!出人命了!”
漸離的傷勢還未痊愈,持劍為杖,一步一步緩緩走在雪地上,山茶跟著他身後,垂著頭,好幾次欲言又止。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微妙,山茶終於打破了寂靜,問道:“你既然能下床了,想必要離開了吧。”
漸離沒有轉身,說道:“是。”
山茶歎了一口氣,說道:“你是時候離開了,我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是個劍術高超的劍客,而我隻是個……”
“你以後不要在我麵前說這種話。”
漸離非常突兀地開口,打斷了山茶的想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