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想開口,卻被一旁的畫燭搶了先:“幻境南暝榜上說,伏音姐姐明日午時要被斬首示眾。”
容玦略有停頓:“為何?”
付小林挑釁一笑:“你說為何,你這登徒浪子可比我聰明,你騙了小啞巴的真情,又屠了她的族親,使她無從倚仗,你認為南暝留這麼個無依無傍的王妃何用?”容玦的身子明顯一晃,被畫燭扶住,她這才留意到那人勃頸處流露而出的鞭傷,不禁驚呼出聲。
小林方覺形式不對,連忙棄了先前戲言,擔憂道:“你、怎麼了?”
誰知容玦竟垂下眼簾,自語一句:“他怎麼會這樣對……”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小林聽著也理不出個頭緒,隻得作罷,又聽那人喚出暗衛,隨即吩咐一句:“備馬!”
畫燭大驚,扯住他衣袖,脫口道:“幹什麼?”
“劫法場。”那人語氣淡淡,全然沒了先前錯愕。
*
燈色重影,月光入戶。
她醒來,就發現自己床側閉目養神的某人。
一時間,她似是忘了前塵舊事,隻愕然於麵前的他和臉頰幹透的淚痕。
他以手托頷,銀白麵具反射燭光,映在她眼中卻是大寫的別扭。
她不明白,一個人為什麼要無時無刻都帶著一副麵具,若真是嫌自己相貌醜陋,那在他奪了赤淩的麵後,也該褪下了。
何必如此……
她想著,並鬼使神差般伸出手去,可就在觸碰到麵具的一刹,卻被那人扼住手腕。
南暝澈睜開眼,看向那白皙手腕的主人,邪笑:“王妃這是作甚?你若是喜歡看本王這假麵,本王給你看便是。”言畢,任由伏音抽回手,他褪下麵具,露出姣好的麵容。
赤淩少時五官便頗為俊俏,被宮闈女眷傳為“藍顏禍水”,如今被嫁接到另一人的臉上,卻是將這俊逸發揮到極致,不負當年盛名。
伏音看著眼前酷似赤淩的麵容,竟半晌無言。
南暝澈勾唇淺笑,信手拈來伏音的一縷發絲,邊擺弄邊問:“不知我如今這模樣比起那容子夜,如何啊?”
“不要在我麵前提他!”伏音眉心一蹙,抽回他手中的發,想起什麼,便一口氣說了,“多謝陛下相救,我嗜酒犯錯,實在不關懷素沫兒的事,請陛下放過她們;另外,朔月受人指使,殺我並非本意,請陛下饒他一命,羽嬪也被他們劫走,還請陛下派人前往虛銅山莊救回她來!”
“哦?誰告訴你,是本王救得你?”他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眉眼中都掩飾不住笑意。
合著她說了這麼多,他南暝澈就聽進去了前六個字?!
“本王近日心情大好,大可告訴你,救你的人可是你苦苦尋覓的……”他俯身,溫熱的話語掃過她的耳畔,“赤淩哥哥啊!”
伏音先是一震,再而眸中燃起了希冀,呢喃句“這次我果真沒有認錯”,就連忙抓住南暝澈的衣袖,問道:“他在哪兒?我要見他!陛下,我求你,讓我見他一麵!”
南暝澈垂於兩側的手倏然一顫,似是沒料到她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默了默,他說:“念在你明日午時就要被處決的份上,我便成全你們兄妹,讓你倆見上最後一麵,”說著,他不自覺地伸手,輕拍兩下她的頭頂,繼而抽回他的衣袖,移步殿外。
不久,一個腳踩木屐、手戴牢銬的人被帶到伏音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