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香爐吐出一方狀物,將殿內覆上一層淒迷的色澤。青煙嫋嫋,不見高軒。
“陛下,不知你壓我前來所為何事?”洛羽觴靜息凝神,待押解她的侍從退下,兀自看向座上那人。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他抬眼,目光森然,“倘若是前者,我實在想不出我當初留你一命的意義何在;倘若不是,你自作聰明假傳聖旨,又在這裏跟我裝糊塗,實在是……該殺!”
羽觴忙跪下:“陛下要是想殺我,也不必等到此時。你該明白,付小林的所作所為改變不了你之前製定的計劃,他這麼做也隻是一時衝動,更何況他行為未果,對你構不成威脅……”
“構不成威脅?我如果放任他不管,他遲早會成為你那好師弟的一大助力,這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而且,你,”他指著羽觴,麵帶疑慮,“我有點搞不清你的立場了,你一而再的背叛讓我不得不去審視自己,去想,我是不是不該留你到現在,因為,外邊的風實在是太大了,風一吹,你就有可能倒戈,我說的對不對,我的小靈果?”
“陛下說笑了,你給過我活下去的希望,我背叛任何人,也絕不可能背叛你的。”
“眼下有個機會,我可以放過付小林,你也可以借此表忠心,不知……”
“你請說,無論你叫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
他讚許地點點頭,輕歎:“付伯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活在塵世,煩心事諸多,不如你送他歸去,讓他能在陰間多享幾日清福?”
羽觴心下一顫,麵上波瀾不驚,遲疑片刻,硬生生擠出一個字:“……是。”
“該怎麼做你清楚,畢竟你也不想讓付小林恨你的,是吧!”他重新拾起奏章,又聽她清冽的聲音響起: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讓我殺付伯?”
“世間哪有這麼多的為什麼,要是非要我說出一個,那便是……他知道的太多,留著隻會阻礙的計劃。”澈執筆揮毫,末了,他抬眼,雙目緊鎖住羽觴,泛出一抹譏諷的笑,“小靈果,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
“……是。”
*
子時三刻。
伏音溜出幽蘭居,跑到赤淩墓前,卻未見半點人影。收拾完墓前雜草,又對著冰冷石碑絮叨良久,她沒能等到南暝澈,卻在昏昏欲睡之際,聽到一熟悉聲音:
“靈心,這麼晚了,你來這墳塚前打盹作甚?”
迷迷糊糊地,她睜開眼,看著眼前人從模糊變清晰,待看清那人後,一個激靈立馬爬起,拍拍身上塵土,又用身體擋住墓前字眼,訕訕傻笑:“侯、侯爺,好巧,你晚上也睡不著來墳前散步啊!”這理由編得拙劣,話一出口,伏音便後悔了,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嘴巴子。
“嗯,”容玦挑了挑眉,不戳破,隻是順著她的話,指著石碑問,“你朋友?”
伏音默了默:“是啊,他替自己的傻妹妹被一個人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