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潮水般湧來,一波接著一波,聽不清、道不明的亡者低語縈繞耳邊,隱有風沙呼嘯,寂寥空曠的世界延展開來不見盡頭。
這就是真實的死亡。
曾親手將自己裝進棺材的盧錫安有些難過,有些傷心,但更多的是解脫。
他並不後悔用自己生命為代價淨化燈籠,雖然這種手段有些粗暴,代價沉重,但可以讓其中的賽娜得到解脫。
然後自己落在錘石手中,受到他無盡的折磨。
沒關係,這是我濫殺無辜,遷怒他人所需要的贖罪…感覺黑暗有些鬆動,潮湧不在密集的盧錫安感覺到一抹溫暖。
它暖洋洋的,恍惚間讓他有種回到母親懷抱的感覺,懶洋洋的讓人倍感舒適。
不應該是殘忍萬分的折磨嗎?
比如烈火炙烤,寒冰吹拂,刀刃鎖鏈割裂靈體等等這種痛苦嗎,怎麼會是溫暖?!
想不明白的盧錫安什麼都做不到,隻能任由溫暖將靈魂包裹昏昏沉沉的睡去,等他再一次醒來後便感受到強而有力的心跳,在耳邊拂過的風聲,以及腦後所墊著的柔軟,鑽入鼻尖的熟悉香味。
那是轉日蓮的味道,它會永遠向著光明,生機燦爛,花如笑臉飽含希望。
“賽娜…”
“親愛的,你醒了。”
“錘石…我不會上當的。”
睜開眼睛的盧錫安看到日思夜想的愛人,她那對一碧如洗的杏眼飽含愛意,綁成一條又一條的辮子上掛著金飾,穿著漆黑貼身的戰鬥服,肩上披著光明哨兵的特製白袍。
這就像當初他們出發去找錘石那一次,那也是他們最後一次並肩作戰,他又怎麼會忘記這身裝束,又怎麼可能會被錘石勾動內心記憶,然後再打破這個記憶帶來絕望的手段而深陷其中呢。
“好久不見,有六年了吧…盧錫安。”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的賽娜伸出手,輕撫膝枕上盧錫安的臉頰,他的瞳孔因此微縮,但隨即又變得堅定起來,緩聲道:“我追了你這惡魔六年,才終於找到機會,淨化了…賽娜…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放過我,但你也休想用這些虛假的東西讓我屈服,有什麼手段都使出來吧,錘石,我已經沒有什麼好牽掛的了。”
自知逃生無望的盧錫安意誌越發堅決,賽娜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抬手撥開垂至一旁的辮發,在金色飾物的“叮當”作響中垂下腦袋,臉頰微紅的貼上他的嘴唇。
入口處的溫軟一如既往,讓人迷戀不舍,在她的進攻下牙關被迫打開,堵住了喉嚨的話語,糾纏在一起不分彼此,讓盧錫安眼中露出既享受又痛苦又堅定的複雜情緒。
啪嗒、啪嗒…!
吻著吻著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下來,燈籠內六年的囚禁與折磨曆曆在目,每一次相見都麵容憔悴,怒火滔天,逐漸步入黑暗的愛人。
他的窮追不舍,他的不依不撓,他的百轉千回宛若風暴中的燈塔,穿透黑暗帶來光明,盡管這個光明微不足道,若隱若無,卻也令人有了奮起反抗的意誌。
盡管這個反抗的結果在世人看來,毫無疑問是錯的,包括自己的愛人。
淚水所帶來的溫熱終於喚醒盧錫安,先前彌留之際的記憶回到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