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宿命(1 / 3)

這夜,望北城內,月上中之時。Ww W COM

街上,魏淵海拄著木棍,另一側有甄陶扶著,老少兩人一路笑談,去往老瘸子的酒館。

院內屋中,秦臨川平複下劇烈的咳嗽,掀開身前櫃子,自裏麵捧出了一件疊得極為平整的朱紅色大氅。隨後坐於燭下,蒼老的手,摩挲著繡在最上麵的墨雲標識。

晏離於院子的門口,與都是麵有所思的殷赤原和南葛拜別。

遊雲則坐在了屋頂,短刀在手腕和膝頭之間,做為這處地方的哨兵。

於鑫從九刀的身上收回視線,將手中竹筒,遞向一名蒙麵之人,那人接到竹筒,立即便與身後二人躍牆隱去。

秋熠的身上罩有黑色夜行衣,他又重新走出了家門。

……

腦後垂下的馬尾末梢被山風挽起,已經站到了少陽山最高處的女子,從山腳下的宏大城池中收回視線,轉身對月。靜默良久後,她微微低下頭去。

而雲樹,在他踏出混沌,進入黑色夢境的前一刻,於迷霧之中,隱約看到了一張麵具。以及握著它的,已經探出了黑色氅外的手。

……

奉元,神州七大雄城之一,規模僅次於啟。在商末的北風之亂,與元啟初年的山河動蕩中,奉元城均沒有被波及過。依靠著東海之畔的近千個大鹽場,殷氏王族一直源源不斷的將財富和人口彙往東州。

已是十六年過去,奉元城也愈見繁華,隱隱都有了些趕上甚至蓋過皇都啟的跡象。

這夜,於奉元王城。

一處偏殿之外,有幾列黑甲軍士帶著山嶽般的沉沉氣勢,沉默地佇立著,猶如泥塑。

一聲拍案巨響,正從殿內傳了出來。

一隊驚慌宮侍,捧著換下來的燈盞,低著身子從殿門的縫兒裏退出身,最後一人調過身關上殿門,和其餘人一起打著顫飛快離去。

殿內。

一人身著華貴黑袍,正從中間桌案後起身,疾步繞了過來。袍上的赤色紋路,隨著他的動作,宛如正在燃燒的火焰。出自他口,帶有著極度憤怒的重聲斥責,也一直未停過。

“其餘的東西……皆可任由他去!我隻問你為何撤軍,為何撤軍!費了如此心血,好不容易,我們才將銷金河撕開……你,卻為何立即將八支太守和城主的軍隊都遣散?梁千河,自我交由你領軍,從第二次戰事起,我都一直堅信你所到必克!由此,我早以快馬追你,本望你取勝後,直接能揮軍東進……莫要對我,你那時未接到詔令!你,為何撤軍?!”

連問三聲為何撤軍,麒麟王殷朝,一直走到了方才與他對坐著的梁千河身前五尺,再度喝道:

“少了八支人馬十九萬人……這在龍侯山前,在青野原上,你叫方朔怎麼打?已經都把南方陳氏的馬買光了,南氏借給我們的一萬輛大車,拉上去這麼久都不見回來……一旦打輸了,你能怎麼辦?!”

從進殿起,一直被責備到現在的梁千河,麵色依然如常。此時,他也自椅中站起,輕聲道:“王上,我們雖於銷金河取勝,但也終究到了需要換氣的時候,弓弦繃得過緊,便會容易斷掉。”

“不,還沒到,也不能到換氣的時候……珠子!”

殷朝目中怒火不熄,再掃視了一圈亮著過百紅燭卻依舊顯得昏暗的大殿,忽得提聲道。

片刻過後,又一隊宮侍快步進來,手中均是捧著個盒子。開啟之時,華光便突然於其中綻放,數十顆拳頭大的夜明珠被懸掛在了空中特製的燈窩裏,頓時便映得殿內如同白晝。

“地圖!”

一侍從懷捧地圖來至。

“大地圖!”

侍從退。

六人隨後扛著兩丈長的畫軸跑上,放於地下。

長達四丈的地圖被展開,圖中線路標識密密麻麻,大至山河,到村落,神州以北疆域,皆在其內。

而後,殷朝舉步,踏於圖中,凝視著足下興君南部。

“我心裏很急,黑鐵啊黑鐵!傳中火靈的神物,興君那群蠻子是怎麼找到的?無論怎樣,我寧可毀掉它,也不能讓它落在鐵氏手中。他們已經有了稱霸空的風妖,我不想在地上的北燕鐵騎,也變得無可阻擋!”

“王上且安心,接下來的一戰後,鐵氏,再不會是我們的阻礙。”

殷朝緩緩搖頭,開口道:“已是秋末了……從梁鎮阿的鬼狐帶回來的情報看,興君至少已經開掘了黑鐵礦半年之久!隔五日,便有三個馬車隊出鹹山,駛往錦山城。每隊二十輛大車,裝三萬斤原鐵,被鐵貴征往鐵礦采石的奴隸從未斷過!時至今日,北燕鐵騎已經擁有了多少黑鐵?我每每算起,都心生寒意。如此駭人的武備,如此強大的……阻礙!你,斷定能勝?”

梁千河笑了一笑,也是前行兩步,站在了地圖之上的東州以北。

隨後,他輕揮手道:“對於這一次同興君,我原定的作戰方略,是把東州全軍鋪開,將鐵氏,和鐵氏最後的幾個親信部落都打廢。先,方朔會率虎賁軍出龍候,直接將戰線延展到整個青野原,待北歸後,我將領軍中屯於斷流崗,調度其餘的十多支人馬。即便北燕鐵騎更加強大,即便我們遣散了一部分軍力,我依然……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