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了……”
沉默了很久後,雲樹輕聲對自己道。 Ww WCOM
已經有兩次,他都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才使他活了下來。
第一次,是在帶著受傷的肩膀醒來後。雲樹怎麼也回想不出,他到底是怎樣從那隻黑色的巨狼口中逃脫的。那次夢境,和肩後的傷口留下的,是難以擺脫的恥辱感和畏懼。
不過,在直麵蕭雲越的手下,以及直麵那一批殺手時,他用第一次戰鬥,第一次殺人,第一次擊敗敵手,衝破了這種令他感到無力的恐懼。以成為一個真正的戰士所必然經曆的過程,洗掉了這份屈辱,衝破了那種畏懼。
這種由自己抓住,並令自己重新強大起來的行動和意念,甚至都可以蓋過死戰和掠奪生命的恐慌和不適。
而第二次,便是現在。
雲樹翻攪著在巷時所留下的模糊記憶,在頭腦中,一瞬間便盡數是紛亂的殘影,扭曲的麵容,沉重的腳步與呼吸……伴隨著他的刀四處斬下,隨之響起的慘叫,一道又一道留在身上,再一點點滲入到骨髓中的疼痛……
再然後的畫麵,是與眼前紛飛的殘破肢體與內髒,還有,還有,那隻在手裏的……別人的心髒!
“我,我竟然……捏碎了……”
他用帶著痛苦與悲傷的眼睛,看著自己的左手。
胸腹之中,開始生出了無比強烈地惡心感,和無比強烈的……憤怒和厭惡!
雲樹猛然抬起右手——
“你這個……”
他抄起了放在膝頭的刀,接著,把刀鋒壓在了左手手腕後!
右手按下,極其鋒利的刀刃,貼緊了腕處的皮膚。除了漠然,在雲樹此時的眼裏,沒有了任何情緒。
手上的力量慢慢加大,刀鋒一點點地沒入了手腕。
他感覺不到絲毫疼痛,身體上,也沒有一絲血流出來。
……
“快來人!雲樹這裏!”
遊雲半身探出門外,揚聲高喊,立即就把在院內的所有人,都拽進了雲樹的屋。
“快,這裏!看他……”
等眾人將視線移到了遊雲指著的位置時,便盡都挪不開眼睛了。
躺在床上的雲樹,依舊還處於昏迷,但在露出被子的手腕上,鮮血正一股股地湧出來。
“他這裏有一個切口!突然就多出來一個切口,剛剛還是好好的……”
遊雲已回到了床頭,用力掐著雲樹的胳膊,在雲樹腕下墊著麻色手巾,此時幾乎都被浸染成了深紅。
“藥!藥!(切克鬧,煎餅果子……)”秦臨川轉頭喝道。
後麵的晏離與甄陶立即撞出了門。
……
“懦夫!”
雲樹大聲吼道,咬緊牙關,猛然拉起了右臂。
“嗤”得一聲,他將心伐刺入了身旁的城磚。
“若是真覺得你惡心,為何不直接抹了脖子?你這個,懦夫……”良久後,雲樹用極低的聲音念道。
隨後,他撐膝站起,伸手過去再拔出了心伐,繼而望向四方。
“這個……該死的地方!”
心裏不住地湧起後怕,雲樹隨後看向自己的手腕,急促地呼吸著。
在這個世界裏,似乎,總有一種他所體會不到的東西。它們懸浮在每一寸的空氣中,會使他的壞情緒變得更為沉重,使他越來越壓抑,漸漸低趨於混亂,直到走向最後的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