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報恩(1 / 2)

待兩人走後,徐婉真從花廳的影壁後出來。 Ww WCOM徐老夫人讓她隱身其後,看?1??如何與族人交鋒,曆練曆練。

徐老夫人先是從氣勢上壓倒對方,再是送上重禮,讓三叔爺和五老太太的氣勢一而鼓、再而竭。麵對質問先從道理上反駁,再擺出大不了魚死網破的氣勢,將兩人的心理預期降到最低。先抑後揚,在兩人以為沒有好結果時,給對方一顆甜棗,最後賓主盡歡。這其中手段,讓三叔爺和五老太太應接不暇,實在是讓徐婉真心下佩服。

見徐婉真一臉仰慕神色,徐老夫人笑道:“這不算什麼,不過是兩個鄉下財主,如何會怯場?想當年,你曾祖父麵對當朝宰相,也勢均力敵。”

徐婉真道:“祖母,孫女想聽您講講曾祖父的事情。”

徐老夫人陷入回憶:“當年我還是姑娘,你曾祖父是國子監祭酒,管著好多太學生。秋高氣爽的時候,在國槐樹下都會聚集很多太學生激昂論文,抨擊時事,真真是意氣風。我記得最出色的一位名喚高朗,雄辯之才無人能及。”

徐婉真不由心馳神往,那是多令人向往的一個盛況。

“可惜了,”徐老夫人聲音低沉下來:“那等景象再也見不到啦。禦史台告太學生言論犯忌,引了文官集團的內訌,你曾祖父因此獲罪被貶斥。如今的國子監,已經淪為權貴勳爵子弟謀出身的地方,就連有勢力的皇商,花足夠的銀錢就能捐個監生。真正十年寒窗的讀書人,寧願自己埋頭苦讀,也不屑於國子監生這個身份。太學生這個雅稱,已淪為過去。”

徐婉真見狀安慰道:“曾祖父如今開設書院,想必也是極愜意的。”

徐老夫人點頭笑道:“當下想必更符合他的性子。你去了,替我好好盡孝。”徐婉真輕聲應了。

徐家要變賣產業的消息,幾日之間傳遍蘇州城,宛如一石激起千層浪。那些感恩徐家的百姓無不扼腕歎息,也不乏額手稱慶者。對於整個江南道的紡織行當來講,龍頭徐家的倒下,意味著整個行當的重新洗牌。一時間,布莊、絲綢行、繡坊的東家掌櫃奔走往來,無不想從中分得一杯羹。有實力的商人更是瞄準了行業龍頭的位置。

黑狗子留心徐家一舉一動,得到這個消息後連忙趕回雲霧村與阿娘商議。

“變賣產業?知道為什麼嗎?”

黑狗子道:“我聽傳言,賣了產業籌集銀錢,是為了救徐家大房父子。”

婦人邊思索邊道:“為娘想來,要去救人,必然要先到京城。你以前過,徐家三房已分出去單過,二房又遠在河東道。”驀然一驚:“難道是老太太和大姐去?”

黑狗子愕然道:“不會吧?老太太年紀大了,大姐又那麼,聽前不久訂好的親事都退了。”

婦人著急起來:“這可如何是好?老弱婦孺,無論是誰,上京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黑狗子忽然想起一事,“徐家大夫人下葬那段時間,河道上還在鬧水匪。”急的直搓手,“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婦人沉思片刻,道:“黑狗子,徐家大夫人救為娘一命,恩重如山。如今,我們就一命抵一命。”著,眼中泛起淚光,“我們別的沒有,唯你有兩把子力氣。就去徐家自賣自身,護著徐家祖孫往京城去吧!”語氣哽咽難言。

黑狗子如遭雷擊:“阿娘,這……阿爹走的早,我若是再走了,就留你一人。而且,我這一去山高路遠,恐怕再難見到阿娘。”偌大一條大漢,竟也哭泣難言。

婦人不舍的摩梭黑狗子的頭頂,如時一般。自己身上掉下的骨肉,哪裏舍得生生分離?何況是賣身為奴?窮苦人家隻有實在過不下去,無法養活孩兒才會將孩子賣掉,希翼他能活下去活得好。

然而徐家大夫人的恩情再難報答,唯有盡力護住她在世上的親人。黑狗子若不成為奴仆,怎能近身保護?她不知道什麼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可她用她最樸素淳真的道理來詮釋。

母子倆抱頭痛哭了一會,婦人拭掉淚水,強做笑顏道:“你才十八歲,為娘能老到哪裏去?這裏祖祖輩輩住了這麼多年,左鄰右舍都會關照。村裏都是獵戶,還沒有出過到京城的人,你可要為娘爭光,到時帶上媳婦,風風光光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