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1 / 3)

“蓮花集”距“清河鎮”約莫五十裏地。

這地兒是個傷心地,豹子實在很不想再來這裏,但周圍百裏內,實在再也找不到一處比這更好的地方。

因為這離“賀蘭山莊”和“四瘋堂”是同樣的距離,而且雙方的人馬也甚少在此處出現。

“集賢客棧”在一條僻靜的巷弄裏,豹子和“皮條花”兩人一進大門就看到賀如美獨自一人在樓下的食堂中,獨據一張桌子,桌子上麵酒菜俱有,不過似乎沒有動過筷子。

不是吃飯的時候,樓下的客人本就不多,豹子一進門,賀如美就看到了他。她站了起來,一語不發隻深深望豹子一眼,然後走向樓梯,上了樓。

“兩位客人住店?還是打尖?”

“住店,我們己經訂過房間,是樓上字房。”“皮條花”一麵應付二,一麵逕自拉著豹子也上了樓。

待店二換過茶水,豹子付過賞銀轟他出去後就忙不迭的敲著隔壁的牆壁,牆壁是木板隔的。

“有什麼話你好了,我聽得見。”

牆壁那頭在聲音剛響起,就傳來了賀如美有些硬咽的語音。

皺了皺眉,豹子望了一眼“皮條花”然後聲的對著隔壁道:“賀姑娘,今日約你來這,是有一件重大而且嚴重的事情要告訴你。”

“有什麼事情會比新娘子找不到新郎還重大?有什麼事情能比一個女孩子在眾目睽睽下,被別人笑是花癡,到處找丈夫還來得嚴重?”

隔壁賀如美的飲泣聲,使得豹子想的話為之語塞,就連“皮條花”也感染了對方那種無奈,無悔的氣氛。

她是女人,當然明白一個女人的心理。

然而感情絕對是雙方的,才有“兩情相悅”、“兩情繾綣”等引人退思的句子。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事情,可是最令人扼腕,令人歎息。

“賀姑娘。”“皮條花”叫了一聲接著道:“感情一事誰也無法勉強。你是聰明人,應該了解這其中的真諦,希望你早日走出那桎梏來。”

沉默了一會,賀如美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這些日子我已想清楚了,謝謝你,我不會再自縛了,吧,你們要我來我也知道絕不是隻來談我的感情對不?”

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有那麼意外的發展,他又怎能不高興的想要大聲喊叫呢?

不過這是客棧,而且他們的會麵也絕對不能讓人知道。

因此豹子隻得低聲道:“謝……謝謝你,其實我們可以做一個好朋友,如果……如果你能相信我們的話。”

“我想那是不可能的,我們現在的立場,敵人都做不完了,哪還能做朋友?”

“可以的。”豹子急道:“隻要你相信我,聽我的話。”

“很不幸,我無法相信你,更不可能聽你的話,因為……因為我爹他們已約集了許多幫手,就在最近就要對你們展開撲殺,而我也知道你們也有準備隨時會有不利我爹的行動。在這個時候我可不能相信我的敵人,還有他的任何一句話。”

豹子慌了。

到現在他也才明白賀如美絕不是一個嬌寵任性的大姐。

她有原則,更有一顆令人欽佩的孝心。縱然她的敵人也是她的情人,她也不會放棄她的原則,把敵人當做情人。

“你聽我,你一定要聽我,不管你相不相信,賀見愁他……他不是你的父親。”

豹子的話顯然讓賀如美嚇了一桃。因為豹子在完這話後聽到隔壁傳來一聲悶響,那一定是對方震驚得不心把身體撞到了木板堵壁。

“你……你不覺得這是最卑劣、最可笑的謊言嗎?”

“不,這是真的,這全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我可以賭咒。”豹子慌道。

“行了,看在你我對立的情形下,我不怪你,我走了,希望數日後老爺能保佑你。”

“你不能走”

豹子完這句話,整個人已撞破了板牆。

他已豁了出去,因為他是真的不能讓賀如美現在離開,要不然當大戰來時,他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能告訴她,有關她身世的一切。

賀如美想不到豹子會衝動的把牆壁撞破一個大洞。

她更想不到豹子現在的表情會是如此模樣。

難道他的是真的?

要不然他怎麼可能有這麼令人心顫的冤屈寫在臉上?

賀如美怔怔的看著他,然後搖了搖頭道:“你撞疼了沒有?”

多普通的一句話,卻又包含了多深的情意在裏麵。

豹子頭上腫了一個疤,他沉痛的道:“我隻是心痛,心痛一個認賊作父的人執迷……

執迷不悟的不聽別人的勸。”

賀如美盯著豹子,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樣。

然而她失望了,她一點也看不出來個豹子的臉上有任何不實的表情。

最主要的是她想到了一點,那就是再笨的白癡,恐怕也不會用這種拙劣的方法來挑撥離間。

更何況“皮條花”那樣的“名人”也一旁作證。

聽完了豹子的敘述,就像害了一場大病一樣。

賀如美整個像癱了一樣,站都站不起來。

她靠在椅子上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不是可能,而是事實。”“皮條花”沉靜道。

“我不能相信,我真的不能相信。”賀如美痛苦的道。

“你該知道‘賀蘭山莊’後山的那片桃林,你更該知道那片桃花林是個禁地。”豹子堅定道。

用雙手捂著大陽穴,賀如美猶自道:“他從是那麼的疼我、愛我、嗬護我,除了上的月亮沒有辦法摘下來給我外,他幾乎給了我全世界,他……他怎麼可能會做出那種事來?”

“你不相信可以親自去那片桃花林。”豹子道。

“我當然會去,我現在就去。”賀如美站了起來。

“聽我的勸,你最好心一點,那桃花陣十分厲害,如果你硬闖了進去,恐怕還沒見到你想見的人,不定就困死在裏麵了。”

“就算死,我也一定要進去。”賀如美堅決的完後就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間。

“她能見到那個黑衣人嗎?”

賀如美走後,豹子不覺擔憂的問“皮條花”。

“很難,希望她能理智點,最好先不要驚動賀見愁,要不然他一定會百般阻撓,弄不好他甚至會先殺了他。”

“他會不會也殺了她?或者她殺了他?”

“虎毒不食子,賀見愁養了她十幾年,那份養育之恩誰也割舍不了。”

“她剛剛起賀見愁已約集了人手,馬上就要采取行動了,我們現在怎麼辦?是不是先下手為強?”

笑了笑,“皮條花”道:“我們這不是已經下手了嗎?”

“唉!”豹子歎了一聲道:“‘糊塗蛋’那不知進行得如何了?媽的,那家夥辦事一向不牢靠。”

“我想也快有消息了,東方起雲是隻老狐狸,‘糊塗蛋’當然不好下手,你難道真忘了那幅圖了嗎?”

“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何況當時我隻是大概照著樣子描繪的,隻隱約記得那圖很像咱家的後院,有涼亭、有徑,不過我知道那絕不是咱家。”豹子煩惱的道。

“問過你爹沒?”

“問過,他也不知究裏,等我告訴他那極有可能是張藏寶圖時,還著實挨了他一頓臭罵,唉,隻怪我一向好動,那塊玉佩在什麼時候掉的,掉在什麼地方都沒印象了。”

“算了,就算是藏寶圖吧,你生父‘洛陽王’總該記得埋藏之處。因為當初之所以會把圖雕在玉佩上,原因是他怕會一輩子在牢獄之中,再也沒機會見到你,現在他既然翻了案,重襲了爵位,隻要他記得地方,掉了玉佩又有什麼關係。”

“得也是。”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堂口尚有許多事情待辦,要是在這決戰前的節骨眼上出了什麼意外,那麼就不是普通的麻煩了。”

他們離開的時候怎麼樣也想不到他們今和賀如美的晤麵,一番談話已經落入了別人的眼裏。

那個人是“集賢客棧”的廚子。

他叫顏七,以前就在“蓮花集”曾經跟著“辣手”賈裕祖的混混。

自從樹倒糊猻散後,他就在這幹上了廚子。來也湊巧,當豹子一進門的時候,他就認出了他。

“皮條花”是老江湖了,她卻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叫顏七的人會在樓下站在椅子上,用筷子筒貼在花板上把他們之間的話,全聽了一清二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人們隻防到“隔牆有耳”,誰又能防到“隔地也有耳”呢?

糊塗蛋的任務失敗了。

失敗後的代價是他被削掉了雙耳,割了鼻子,挑斷了一隻手,一隻腳的筋脈。

他不知道毛病出在哪裏,更想不到東方起雲竟然狠毒,殘忍到這種地步。

“賀蘭山莊”一之中發生了兩件大事,一件就是糊塗蛋的奸細身份被人識破,另一件事就是賀見愁不知為了什麼原因,掌捆了他愛如生命的女兒一巴掌。

這兩件事當然就是那顏七的密報所引起的。

而賀如美在挨了一巴掌之後,整個人像病了般竄入後山,於是賀見愁也像病了般帶領著莊丁追了上去。

最後賀見愁找到了賀如美,就在那列為禁地的桃花林前。

“我要進去”。

賀如美板著麵孔,在黑夜中雙目泛著堅決的眼光道。

“裏麵沒有你要找的人,而且你也進不去。”賀見愁心如刀絞的望著這個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女兒道。

“我不管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隻求你讓我進去,我要看一看那個人。”賀如美實在難以平衡現在這種有兩個父親的複雜心情道。

“如美。”賀見愁叫了一聲,慘然道:“這個世上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你……你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是我卻比親生的還要疼你,還要愛你,你……你難道不知道嗎?”

“爹”賀如美痛苦的喊道:“我明白,所以我現在還這樣喊你。我隻求你讓我進去,如果你不讓我進去,恐怕這一輩子你都無法聽到我再叫你了。”

賀見愁人見人愁,可是他現在卻愁得自己一點也沒辦法。

他簡直恨不得現在就帶領著大隊人馬殺到“四瘋堂”,把那隻連他唯一希望都粉碎的“豹子”,給撕成一條條,然後掛在簷前等它風幹。

“你……你進去也沒用了。”賀見愁最後低下了頭,他幾乎不敢看向賀如美。

賀如美隻覺得轟然一聲,她像是中了一記悶雷。

“你……你什麼?”她驚恐欲絕道。

“他……他己經死了。”

賀如美暈了過去,她明白賀見愁縱然能騙下任何人,也絕不會騙她。

她知道賀見愁那個人死了,那麼他就一定死了。

賀如美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幢石屋裏。

現在石屋中隻有賀見愁和她兩個人,剛把鬆枝火把插在牆上,賀見愁回過身看到她像個嬰兒般對什麼都好奇的,這裏摸摸、那裏摸摸。

最後她停了下來緩緩轉過身,聲音像是來自虛無。

“你們之間的故事,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賀見愁憂愁的看著她,他知道如果不把事情的真相出來,他就真的要失去了她。

“我不知道別人和你是怎麼的,我也不知道你會相信誰。”

長歎一聲,賀見愁開始娓娓道。

“我有一個妻子,也就是你的母親,她比我年輕,也很漂亮,我們成親的很晚,我知道她很愛我。但是男人,尤其像我這樣的男人不可能一到晚陪在她的身邊。我必須要創下一片基業,打下一片江山,所以我疏忽了一個做丈夫的責任,沒能給她一個有丈夫陪著的家。”

頓了一頓,賀見愁接著道:“我不怪她有了另外的男人,但我不能忍受的是那個男人竟是我的摯友,而且他在武林中的聲名是一個連鋼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肯屈誌的正人君子。在我還沒發現事情的真相前,那個人竟然聳恿著你母親要來謀害我,幸虧你母親及時幡悟,要不然這個石室裏住的將是我。”

看了一眼賀如美,賀見愁接著道:“我用藥酒灌倒了他,我挖了他的雙眼,砍斷他的雙臂,卻沒殺了他。因為我要他永遠在這忤悔,忤侮他勾引人妻,偽善作惡的卑鄙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