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桂花皮,鐵鏽斑(1 / 2)

一麵是斜刺裏驚鴻出世的寒戈,一麵是如堅如沉的衛幹,戈有刃,幹有德,一攻一守,卻均是精彩。 WwWCOM

無甲胄,有幹戈。

淳於邳的劍很硬,每一劍都攜著風雷之音,破開耳邊的空氣,帶著爆響。

可老話,兵來將擋,水來土堰,淳於邳的劍勢如大海一般洶湧綿綿,可季懷暖就像是他生的克星,無論他怎麼出招,她總是能在力道最盛之前,或格或讓,打得淳於邳渾身別扭,使不出力氣來。

如今已是好幾十個回合過去,季懷暖是越打越穩,淳於邳卻是越打越急,直打得心頭火起,出招變招,加力使力,卻無論他怎麼變,怎麼使力,著落在季懷暖劍上的卻總是不足五分,若是從外人的角度看,淳於邳的每一劍,季懷暖都能穩穩接下,不露破綻。

不似怯怯新生,倒似浸淫多年的老學究,劍路穩得讓人心寒。

看著季懷暖引導著淳於邳的劍路連連往右,虞姬便知道,十招之內,季懷暖便會取勝。

其實,季懷暖本不必將戰線拉得如此之長,隻不過她行事謹慎,偏要摸清對方每一招每一式的路數,一定要將對方的招數習慣摸透,才肯一擊必殺。這樣的人往往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淳於邳的劍路愈向右,每次隻偏半分,可這幾十個回合過去,已是偏得不止一分半點。

“當——”

無聲。

且看弋刀台上,季懷暖手中的劍穩穩搭在淳於邳的心口,而淳於邳則是捂著捂著右手,手中的劍落在了季懷暖的右腳下。

一劍引偏,劍柄一磕,欺身而上。

一切都如行雲流水,看似簡單,卻是幾十招之後的結果。

不是刻意的調查和算計,亦不是處心積慮之後的準備,而是用了整場的時間去熟悉,最後一擊致命,卻點到為止。

不同的行事方式,卻同樣受人尊敬。

直到手中的劍脫手而出的那一刻,淳於邳才忽然冷靜。看著被劍指著心口的自己,忽然明白,原來並不是她不肯痛快地解決,而是她不肯險中取勝。

這險,未必是她險險獲勝,而是可能在無法掌控的情急之下,難免受傷。

值得人去尊敬,卻也不免讓人心生無力。

這樣的掌控,讓你每一步都毫不知情地跟著她的腳步走,直到勝負已定,才讓你恍然大悟,甚至還要心生尊敬,此時心中的無力,又豈是一點半點所能草草概述。

“多謝。”淳於邳是個明白人,雖然心中無奈,卻也輸得心服口服。

被對手這般道謝,剛才還一臉沉穩的季懷暖卻“刷”地紅了臉,連連擺手,聲沒有沒有,害羞得和方才判若兩人。

淳於邳覺得有些忍俊不禁的同時,心中又平添了幾分無奈。

敗給她,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隨著兩人的互動,場上原本冷冽的氣氛瞬間被打破,在場的眾人呼吸到了昆侖久違的幹淨空氣,一時間,通體舒泰,離魂回神。

從開場到現在,眾人仿佛才喘過了一口氣來。

看著臉紅著下台的季懷暖,虞姬不免想起了一句閑時聽到的話。

昆山有白玉,桂花皮,鐵鏽斑,端有水雲紋。大地舍利子,五德玉中存。

今日一見,方知老人這話不假。

半麵青胎又如何,今日過後,還且看去。

虞姬此時卻是懶得去看唐日明的反應,猜也猜得到,不過是幾分心驚,也免不了摻著幾分後悔,後悔自己當初怎麼不換個對象欺負。

不過,今日之事一出,恐怕唐日明是不會死心的,找季懷暖的麻煩,大概是要被他提上日程了。

羽翼未豐之時,剪其羽翼,素來都是那群人的行事方式,不必去驚訝,但卻定要心防備才是。

季懷暖在眾人無比複雜的目光中下台,下台之後,避開大部分人的視線之後,方才在人群中搜索著虞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