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風又飄飄,雨又蕭蕭(2 / 2)

我快抓到枕頭底下的鋼筆,在那隻手又一次伸過來的時候,胡亂刺過去。

我把櫃子上所有的東西全部推到地上去,然後摸到了壁燈。

那人受了傷,虎口處血淋淋的,不過他戴了醫生的帽子口罩穿了白大褂,我看不見他的臉,隻依稀辨別出來是一個男人。

我突然拽著他的手,爺爺就住在隔壁,應該聽見了響動,我倒要看一看,是誰那麼大膽,跑到醫院來害我。

那人膽子真挺大,我抓著他明顯是不想他逃走,他也將計就計,袖子一抖,一把手術刀就對著我。

他對著我舉起來的瞬間,我居然忘記了反抗,隻是別過臉閉上眼。

並沒有預期的疼,睜開眼一看,地上全是碎瓷片,而氣得吹胡子瞪眼的爺爺,正要去追受傷的凶手。

從我的病床邊到病房門口,蜿蜒出一條血路,看起來觸目驚心。

警察來給我錄口供,問我最近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駱安歌算嗎?

我的脖子上上留下了深深的一條紅紫色印記,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消掉。

束從軒把警察叫出去,隻剩下爺爺陪我。他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裏翻出來幾本我時候看的人書,坐在我麵前一頁頁翻給我看。

看著看著,我還沒哭呢,他倒先哭起來。

束從軒進來,神色凝重地看我,我扯了扯他的袖子看著他。

他在白板上寫:我們去北京。

我愣愣地沒明白過來為何要去北京,忽地明白過來,一定是要殺我的人太厲害了,連他堂堂的省委書記公子也沒有辦法,隻能把我送去北京。

我叫著把麵前的東西揮到地上,拔了針管跳下床往外麵跑,跑了幾步被他抱住。

我推不開他,就了瘋一般把他的手咬得血淋淋,我甚至把他的襯衣撕爛了。

醫生衝進來,給我注射了什麼東西,我慢慢安靜下來,慢慢失去知覺。

醒過來是半夜,到處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有點冷,我攏了攏被子,直到有風吹到我臉上,我才意識到外麵下雨了。

我抱住膝蓋坐在床上,老房子的院子裏有幾棵芭蕉樹和櫻桃樹,每當下雨,我最愛學著爺爺的樣子負手立在窗前背誦:“一片春愁待酒澆。江上舟搖,樓上簾招。秋娘渡與泰娘橋,風又飄飄,雨又蕭蕭。何日歸家洗客袍?銀字笙調,心字香燒。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那時候隻覺得這些詩詞朗朗上口,根本不曉得“風又飄飄,雨又蕭蕭”是怎樣一種心境,如今成了聾啞人,倒真切地體會到了。

真是流光容易把人拋啊,短短幾的時間,我就變成了這樣。

聽雨變成了看雨,看著看著又胡思亂想,老爺是不是像我一樣受了委屈卻又不出來,隻能哭。

它一哭,就會下雨。

這麼一想,覺得我也不孤單,還有老爺與我作伴呢。

雨越來越大,窗簾被風吹得飄起來,紗窗也被吹得搖搖晃晃,我艱難下床,走過去把窗子關好。

轉過身嚇了一跳,沙邊有一點星火,忽明忽滅的。

有人在那裏抽煙,我以為是束從軒或者我爺爺,可是我張不了口,也聽不見他是不是有話,我隻感覺到有一道目光死死鎖住我。

我知道自己的狀態非常非常不好,讓他們很擔心,我想告訴他們我沒事,我想點什麼,可是我開不了口。

有人起身,朝我走過來,我突然聞見了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反應過來之後我轉身就跑,卻被人從背後抱住,他扳過我的臉,唇就壓下來。

我欲掙脫,反而被他鉗製住雙手,整個人被他壓在窗子上。

他的吻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掙紮之間我也不知道抓住了一個什麼東西,反正就是不管不顧朝著他的頭砸去。

他終於放開我,月光下他的臉透著比外麵的狂風暴雨還要重的寒意,隻是嘴角慢慢彎起來。

我嚇得打一個寒顫,推開他跑去開燈。

有光明的地方就不會有黑暗,時候老師就是這麼教的,所以燈打開之後我就保持著站在門口的位置。

隻要他還有什麼動作,我就立馬出門求救。

駱安歌手裏拿著兩本人書,原來剛才慌亂之中我就是用這東西打了他。

他揚了揚手裏的東西,笑著了什麼,然後朝我走過來。

我嚇得奪門而逃,雖然不能呼救,雖然身上到處是傷,但是跑步總難不倒我。

可惜還是失算了,跑了沒幾步被人抓回來。

他扛起我把我丟在床上,整個身子壓下來,我動彈不得,隻是蜷起雙臂擋在我們的胸膛之間。

他的指腹在我唇上觸弄了幾下,湊到我耳邊,我以為他又要像以前一樣對我吹氣,嚇得弓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