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蹲在我麵前,那是怎樣一個人啊,頭亂糟糟的像稻草,眼睛又紅又腫像是兩個血核桃,嘴唇白,裂開了口子。
我很想笑你真醜啊,是我見過的最醜的人,他的表情在我朦朧的淚眼裏被分割成無數碎片。
他把早已凍僵的我摟到懷裏,拍著我的背安撫我,我掙脫開他,拳打腳踢不許他靠近我。
他的臉變成黑壓壓的一片,我爬起來就跑,卻摔了一跤。
他把我扶起來,可是我失心瘋一般推開他,我張大嘴巴啊啊啊大喊著隻有我自己知道的東西。
臉上突然挨了一巴掌,很疼,疼得我牙齒嘎嘣嘎嘣響。
我哇一聲哭起來,你敢打我,你憑什麼打我,你算什麼西瓜土豆爛番茄?
他一把抱住我,摁住我的所有掙紮,許是意識到控製不了我,他索性在我後脖頸處重重敲了一下,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半夜我就醒了,昏黃的壁燈下,他一臉疲憊睡在我旁邊,一隻腿壓在我身上,兩隻手絞著我的手腕,像是一副手銬。
我就這樣看他,慢慢拉開他坐起來,看著黑漆漆的外麵呆。
不知道枯坐了多久,他睜開了眼睛,看見我嚇了一跳,過了一會兒神色鬆下去。
他沒有強製要我睡下去,也沒有話,隻是給我披上外套,然後他挪過身子,伸手環住我的腰,把他的臉埋在我後背上。
這樣的時刻靜謐得無與倫比,空氣中有很多東西在流動,就像他的呼吸,慢慢包圍著我。
我們就保持這樣的姿勢很久很久,微微亮的時候,他換了動作,把頭支在我腿上。
我沒動,他知道我允許了,於是得寸進尺,微微翻個身,把臉埋在我肚子上,環住我的腰。
他一直沒動,後來我現他是睡著了。
我把手輕輕放在他後腦勺上,心想這真是個大傻瓜啊,比我還傻的大傻瓜。
周漾等四人進來的時候已經大亮了,駱安歌躺在我腿上睡得安穩,我的腰以下已經全部麻木了。
看見我的窘態龍玦笑得那叫一個愜意,裝模作樣蒙住眼睛,一步一步挪過來。
我示意他把人弄開,他癟癟嘴,搖搖頭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了他身後那人。
一群妖孽,一個個比姑娘家長得還要精致,要是女扮男裝,一定可以做怡紅院的頭牌,吸引眾多豪門貴公子爭相為“她們”贖身。要是嫁入豪門,這一個個都是逼死正宮的主。
那人站在我麵前打量我,我絲毫不懼怕他的目光,也看著他。
龍玦在一旁寫字條給我解釋,這是雍長治,那是蓋聶。
雍長治的名字我是聽過好幾次的,他是≈娛樂集團的老板。
我以為他應該是四五十歲大腹便便油光滿麵的中年大叔,想不到是這樣翩翩美公子。
而那位俊俏非凡坐在沙上打量我的,正被周漾殷勤服務著,一下子倒水一下子又是削蘋果的,隻差按摩了的美男子,是蓋聶。
雍長治使個眼色,龍玦點頭如搗蒜把駱安歌從我腿上拉下去。
某人不耐煩地一揮手,倒黴的龍玦沒有防備,瞬間鼻血橫流。
我嚇得跳下床,還沒抓到紙巾就摔在地上,雍長治要來抓我,抓了個空。
一雙大手把我拎起來,被丟在床上的瞬間,駱安歌一腳踹在龍玦肚子上。
可憐的龍玦,就這樣壯烈犧牲了。
駱安歌怒氣衝衝看著我,我有些理虧,揪著褲腿揉啊揉,看他還在瞪我,我別別扭扭哭起來。
這一招果然湊效,他一下子跪在我麵前,抓起我的手放在他唇邊吻了又吻,嘴裏絮絮叨叨著什麼,邊邊認錯般幫我擦眼淚。
叫做蓋聶的妖孽走過來,吊著一直抱肩旁觀這一幕的雍長治,兩個人皆是一臉不敢相信外加幸災樂禍的表情看著我們。
蓋聶回過頭去了什麼,在茶幾邊切水果的周漾立馬顛顛的跑過來,跟個稱職的總管似的捧著紙和筆。
蓋聶接過去,刷刷刷寫了什麼遞給我,被駱安歌一把搶過去。
我伸出手,他愣了愣,心不甘情不願放在我手心,下一秒鍾如法炮製一腳踹在蓋聶肚子上。
這一回連進來就不苟言笑的雍長治也樂嗬起來,捏了捏蓋聶那嫩得滴得出水的臉,樂嗬著回到茶幾邊,優雅地飲茶。
蓋聶跟駱安歌動手,沒幾下被死變態摁在床上,他的臉扭曲成醜八怪,不過眉眼間的妖孽氣是沒辦法消失的。
我看了一眼字條,突然抬手打在駱安歌手上,他吃痛放開手。
蓋聶一溜煙跑到雍長治身邊,一下摸臉一下摸手腕,一看就是告狀。
他的字條上寫:三嫂,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蓋四最佩服的人。能讓三哥這塊萬年冰山破功的人,就是女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