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扛著我大步進了一個房間,隨著身子一輕,我感覺自己落在一個軟軟的東西上麵。
我睜開眼睛,不是書房,是很大很大的臥室,而我正身處一張歐式大床上。
我嚇得就要坐起來,可是下一秒鍾一堵火熱的身軀壓過來,我瞬間動彈不得。
男人那張邪肆狷狂的臉近在眼前,他好像酒全醒了,此刻他嘴角銜著一抹淡淡的笑,他的手緩緩放在我臉上,從眉眼到鼻子到嘴唇,最後停留在我的酒窩上。
“寶貝,八年了,你還是一點沒變。還是那麼年輕漂亮,可是我老了,你看,我都有白頭了。”
著他微微低下頭,抓起我的手放在他頭上,然後問我:“看見沒有,是不是有白頭?寶貝,你會不會嫌我老了?”
我完全蒙圈了,尤其趕到他身上腹部位有個什麼硬硬的東西抵著我的時候,我嚇得叫起來。
我不是不知道那是什麼,我跟芒康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喜歡逗他,喜歡撓他癢癢,喜歡對著他的耳朵吹氣,喜歡從後麵抱著他……
每次他總是呼吸粗重然後迫不及待把我摁倒,跟我額頭相抵,粗重的喘息著問我:“妖精,你要撩我是不是?”
所以當我感受到身上這個男人對我有著直白的企圖的時候,我真是嚇壞了。
我的喊叫讓他眉頭蹙起來,我從來不知道原來男人皺眉頭也可以這麼帥氣,他緩緩低下頭,目光深情得滴得出水來。
我知道他的意圖,嚇得避開臉,可是下一秒他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跟他對視:“寶貝,你看著我,我是你的安歌啊,我是你老公啊。”
我大喊大叫:“死變態,色狼,你給我滾開,滾開……”
他忽而笑起來:“我們第一次肌膚相親的時候,你也是罵我死變態,你還罵我東方不敗,還罵我死太監……寶貝,你還記得嗎?”
我被他壓得起不來,而且他身上的溫度越來越高,我有點害怕。
據男人瘋起來都是魔鬼,我有點害怕。
“先生,你起來,我們好好話……”
“我不起,我起來你就會跑。”
他話像個孩子,我不由得笑起來,為了讓他放開我,我也隻有無賴一點:“不會,我保證,我不跑,我們好好話。你看,我打不過你,我怎麼會跑?”
他微微搖頭:“寶貝,當年你也答應我不會跑,可是你跑了。這麼多年我以為你死了,我真的以為你死了……你知道嗎,我想隨了你去,我吃了一大瓶安眠藥,我過的,你死了我肯定活不下去……可是大哥他們救了我,送我去洗胃……寶貝,你為什麼要丟下我們?”
他的眼眸裏有微微的淚光,我鎮住了,這是什麼狀況,我完全蒙圈啊。
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我臉上,我徹底傻了,這男人在哭啊。
“寶貝,你回來了,我再也不會放你走了。我一輩子都不會讓你離開我了,這八年,我沒有一秒鍾不在想你,我沒有一秒鍾不後悔……我甚至,我甚至想,隻要你能回來,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越來越多的眼淚掉在我臉上,我覺得心裏堵得慌,像是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心裏麵有一個很大很大的洞。
許是他斷斷續續陳述的故事讓我想起了自己和芒康,這麼多年他一直對我不離不棄言聽計從,從來舍不得我半個字,哪怕我闖了禍,大哥氣得暴跳如雷,芒康也可以輕描淡寫幫我承擔。
我從來沒想過要離開他,我覺得沒了他我就會死,因為他就是我活下來的全部意義。
在那些我昏迷不醒的日子,在那些醫生反複下病危通知書的日子,在那些我什麼也想不起來的日子裏,我愛的那個男人,是不是也曾無助地偷偷抹眼淚?
那麼,這個男人心心念念的寶貝,那個女人,能生出那麼漂亮的兩個孩子的女人,為什麼狠得下心離開呢?
我的眼睛也是濕濕的,許是被他的故事感染,我差點落下淚來。
男人突然停止了講述,他定定地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在他眼睛裏麵看見那個的倔強的我。
“寶貝,別哭,你知道的,你一哭我就沒有辦法。”
我哇一聲哭起來,本來是把他當成大色狼的,可是他突然給我講這麼一個模棱兩可的故事,我腦容量不夠,根本轉換不過來。
他著急起來:“寶貝你別哭,你別哭……”
可是我哭得很使勁,他實在沒辦法了,隻好低下頭。
唇被人攫住的瞬間,我突然現,我這不是挖坑給自己跳嘛。
僅僅半個時,我就被這個男人吻了三次,我可以去買彩票了。
這次他很溫柔的吻我,帶著安撫的力量,我突然覺得安心,是那種這麼多年隻有抱著芒康才會有的安心。
我的腦子暈乎乎的,忘記了反抗忘記了喊叫,甚至忘記了掙紮,隻是呆呆地看著他的臉。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鬆開我,胸口涼涼的,我這才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領口被解開了,露出裏麵的肌膚來。
我瞬間清醒過來,那些從來不肯示人的傷疤,那些隻有芒康可以看的傷疤,就這麼**裸暴露在一個陌生男人眼下。
我失去的力氣突然回來了,於是惡狠狠推開他,然後我翻個身,抓起枕頭狠狠砸在他身上:“死變態,大色狼……”
他被我搞蒙了,張大嘴巴好久才合起來:“寶貝,寶貝,你怎麼了,我看看……”
他著就要走過來,我嚇得喊起來:“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腦海中回想著的,是撕心裂肺的手術過程,雖然是全麻,可是那種一層皮被揭下來的疼痛,這輩子我無數次體驗了,再不想去回憶。
我記得有好幾次傷口感染,我疼的直掉眼淚,芒康抱著我,他也在哭:“我的傻阿憂,我該拿你怎麼辦?我替你疼,我替你受罪,好不好?”
其實他的情況比我的還嚴重,都是為了救我,他才那麼嚴重。
連大哥都,芒康完全是為了救我而把自己毀了。
連大哥都,這輩子我要是膽敢做一丁點對不起芒康的事情,就要遭打雷劈。
就在我愣神的瞬間,男人跨不過來,一把揪住我。
我大喊著掙紮,可是他三兩下就把我摁在床上,然後他一把撕開了我的衣服。
當他看到那些醜陋的暗紅的傷疤時,他捂住了嘴巴:“寶貝,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我突然失去了力氣,芒康每次幫我洗澡,撫摸著我這些傷疤,總是笑著:“傻阿憂,你知道嗎,你是使,你是我的使。”
我一直認為我是使,可是現在我知道了,我不是使,我就是個醜八怪。
不管我的臉修複成什麼樣子,我的身子,我的心靈,都是醜八怪。
男人眼紅起來,他一把抱住我,拉好我的衣服:“寶貝,寶貝,沒事的,沒事的。你聽到了嗎,沒事的,有我在,一定會沒事的。”
他的眼淚大滴大滴落下來,比方才還要凶猛還要多,我的臉都被打濕了。
我想起很多年前的清明節,大哥帶著我跟芒康回去掃墓,在湯家祖墳那裏,大哥給我講湯家當年如何被滅門的時候我哭得聲嘶力竭,最後大哥嘲笑我:“別哭了,你看看你,哭得像條狗。”
此刻我麵前這個男人,也是哭得像條狗。
他抱著我,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仿佛要把我塞進他身體裏麵去。
“寶貝,對不起,都怪我,一切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