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芒康(一)(2 / 3)

而我站在樓梯上,像是一個闖入者,更像是一個多餘的人。

那男人抱起人兒,牽起魚兒:“走,爸爸帶你們去吃日本料理去。”

我突然有點心慌,我不知道這心慌從何而來,我隻知道自己有一種衝過去砍了那個男人的手的衝動。

我故意咳嗽了一聲,三個人全部看向我,男人吃了一驚,不過看起來就是素養很好的人,微微的吃驚之後,他扭頭看向魚兒,問:“這位是?”

魚兒冷哼一聲:“別管他,我們走。”

我一聽她這語氣就來氣,三兩步衝過去,二話不把她的手從男人手裏掙過來,又把人兒抱過來,然後迫不及待宣示自己的主權:“你好,我是初見的親生父親,請問你是?”

魚兒要掙脫開,可是我死死握住她,威脅性地看了她一眼,她深深吸口氣,不再動作。

男人這一次是大吃一驚的,他不敢置信看著我:“你……你是芒康,你……不是……”

我微微一笑:“你想我不是死了是嗎?”

他點點頭,而我並沒有著急回答他,而是攬著魚兒的肩膀,對他:“我不在這幾年,多謝你照顧我老婆孩子。今我們家裏有事,就不留你了,改請你吃飯。”

他笑起來,根本沒有走的打算,反而質問我:“我為什麼要走?你是芒康又怎麼樣,能改變什麼?你從來沒愛過魚兒,他懷孕八個月的時候,你還想要她打掉孩子……你憑什麼來跟我感謝,該走的人是你,你才是多餘的。”

我想世道真是不同了,以前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我話,可是現在,這個對我很有威脅性的男人,竟然趕我走。

我低頭看著在我臂彎裏一臉不自在的女人:“魚兒,你……也是這麼想的,是嗎?”

她仰起頭看我,不避開我的目光,隻是笑容裏有些嘲諷譏誚:“難道不是嗎?芒康,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活過來,我也不想知道,我現在跟孩子很好,請你別來打擾我們的生活。算我求你,好嗎?”

我記得以前她總是纏著我,吊著我的臂彎問我這個那個,當我跟她對視的時候,她就會羞澀的避開臉,臉跟蘋果似的。可是現在,她看我的眼神無波無瀾,再沒有崇拜,再沒有愛戀。

我越心慌,好在人兒乖巧地趴在我肩膀上,當我在他肉呼呼的屁股上捏了一把之後,他很配合很有默契的大哭起來:“你們不要吵架,我要爸爸,我要媽媽……你們別吵架……”

魚兒一下子紅了眼眶,她突然對男人:“你先回去吧,等我電話。”

男人不放心地看我兩眼:“我走了他欺負你們母子怎麼辦,你能搞定嗎?”

魚兒看了我一眼,搖搖頭:“沒事,他不敢欺負我們。”

男人好像特別聽他的話,雖然猶猶豫豫的,最後還是走了,走到門口他回過頭來,惡狠狠看著我:“你最好老實點,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我笑起來:“慢走不送。”

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院子裏,魚兒驀地甩開我,語氣很衝:“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們不需要你,你知道嗎,我們不需要你。”

她壓抑著哭起來,後退了兩步坐在沙上,把臉埋在膝蓋間,啜泣著:“你為什麼沒死,你為什麼沒死?”

我抱著人兒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攬住她的肩膀:“因為……我舍不得你們。”

我難得一句肉麻的話,可是這女人跟吃了炸藥似的,一巴掌甩過來:“胡八道,芒康,需不需要我拿鏡子給你,讓你看看你現在這副嘴臉。你舍不得我們?的好像我們對你而言多麼重要似的,事實上呢,你從來沒愛過我們,你一直愛的,都是湯無憂,不是嗎?”

我低下頭,保持著沉默。

沉默不好,可是比起騙她,我寧願沉默。

沉默就是默認,她冷笑起來:“你看,你還來找我們做什麼?你放心,我跟孩子不會要你負責的,你走吧。你就當……就當……我們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這句話當年我對阿憂過,沒想到三年後被另一個女人原封不動還回來。

我的心劇烈地疼起來,其實三年來我一直沒理清自己的感情,我不知道自己心裏想念的是誰,我不知道這三年來支撐我熬下去,到底是什麼?

可是現在,我突然有一點點明白過來,一部分是為了阿憂,還有一部分,連我都不願意承認的,就是為了眼前的這對母子。

對於魚兒的冷漠,我並不吃驚並不生氣,我並沒有走,反而死皮賴臉的留下來。任憑她對我翻白眼,我就是當沒看到,帶著初見在院子裏玩球。

魚兒站在陽台上看著我們,我衝她揮揮手,她白我兩眼,轉身走了。

玩了一會兒駱安歌一家四口就來了,看來平日裏他們把魚兒母子照顧得挺好,初見一見哥哥姐姐就不要我了,邊跑過去邊喊:“哥哥,姐姐,我想死你們了。”

那個長得比王子還好看的男生抱起初見,板著臉問:“是不是又惹舅媽生氣了?”

初見搖頭:“沒有,惹媽媽生氣的,是爸爸,爸爸是壞人。”

我氣不打一處來,這臭子,真有叛徒的潛質。

我站在不遠處,看著那個在駱安歌懷裏巧笑倩兮的人,三年不見,她好像一點沒變,還是那麼年輕漂亮,溫婉得如同晨霧中的一株白蓮花。

看見我的瞬間她不敢置信地捂著嘴,待她明白過來之後,飛奔過來。

我張開雙臂,抱住她,然後聽見她的哭聲:“康哥哥,真的是你?我還以為……”

她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我了。

我拍著她的背:“阿憂,真的是我,如假包換。”

她破涕為笑,一拳打在我胸口,嬌嗔道:“討厭,我還年年去給你上墳,真是造孽。”

我緊緊抱著她,像是抱著我一去不複返的青春,三年來渾渾噩噩的,除了剛才攔住魚兒的那一刻如此真實外,就是這一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