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兩封情書
說畢業就畢業了,說回家就回家了。金喜來回到了江南,回到了江南市郵電局他的這間寢室。也趁還沒有上班的機會回了一趟金沙灣鄉金家村自己的家裏。
他沒有能買什麼,他的錢都寄給娘了,自己隻留下點生活費。加上同學間的交往,加上跟白露露的戀愛,加上他要買些書,他擠兌出來的一點點餘錢就買了兩合糖,一盒給了家裏弟弟們吃,一盒給了金石開所長。至於母親這裏他就什麼也沒有買。
弟弟們都長高了,兩個最小的弟弟也一個上初中二年級一個上小學五年級。大弟貳來也高中要畢業了。他到家的時候,貳來是不在家裏的。母親還在郵電所做事,弟弟們大了就更要錢用了。母親在郵電所做事,家裏的事也沒耽擱,這樣就比一個農村婦女強了不知多少。
金喜來是到郵電所才見到好久沒有見到的母親的。鬱金香隻幾年的時間就顯得愈加老了,頭發也白了好多。金喜來一進郵電所,見母親正在打掃衛生,就輕輕地喊了一聲:“媽!”
“啊,是喜來我兒呀,你幾時回來的?”鬱金香見兒子回來了很是驚喜,她沒想到兒子這麼快就大學畢業了,她的兒子是大學生了。
“我昨天到家的。這兩天沒有安排上班,我就抽空回家來看看您。金所長呢?”金喜來見娘又見老了些,心裏也隻有感慨。人總是要老的,這也是自然規律。隻是窮苦人家的人老得快些罷了。
“金所長剛出去了一下,馬上就會回來。”鬱金香見兒子長得更高了,更結實了,更懂事了,心裏就滿是歡喜,眼淚就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這是高興的淚珠,終於把兒子盼出頭來了,她從心裏高興呀。
“喜來,你學習畢業了?!這麼快呀。”說著話,金石開就進到所裏來了。
金所長還是上次在市局開全市所長以上幹部會時見過,也有好久沒見到了。起碼是這讀書的兩年是沒有見到麵的。
“金所,我也沒買什麼,就買了一盒糖,你拿著。”金喜來將手中的一盒糖遞到金石開手上。
“你也太客氣了,好好,我就收了。回來上班就不會在原地方吧?”金所長收了糖,問起了金喜來工作安排的事。
“可能吧,還不一定。我要明天到政治處去報到後才知道。”金喜來也認定自己的工作崗位可能會有變動,但到哪裏去他心中沒數。
第二天他就回到了市局。下午上班後他按照政治處樓主任的通知去了政治處報到。
政治處在五樓的第五間辦公室,處長是跟局領導安排在一起的,在四樓辦公。
樓主任是去年從部隊轉業回到地方被安排在政治處的,在部隊上他是一個正團職領導,到地方後降半級使用,從正縣降到副縣,政治處主任是副縣職級崗,是局裏班子成員之一。
金喜來還沒有跟樓主任見過麵,就更別說打過交道。進到政治處時,金喜來很是禮貌地敬了個不成熟的禮,道了聲:“樓主任好!”
樓主任就讓金喜來進了他的辦公室,說:“小夥子很不錯嘛,在校表現學習成績都給了優秀,還發表了兩篇論文,不錯不錯。”
“是主任過獎,小金沒有給領導丟臉。”
樓主任對金喜來說,根據局裏工作的需要,也是分管領導的提名,經局黨委研究,把你安排到農話工程科任技術員,這樣你就是一個正式的郵電幹部了。說完,把一張調動通知放在了金喜來手上。
金喜來接過調令,向樓主任又敬了個禮,說:“請樓主任放心,請局領導放心,小金在新的工作崗位上一定做出新的成績。”
調令上寫的報到時間是明天,他今天就沒有什麼事要辦。金喜來就躲進了寢室,就急著跟白露露寫信,他要把他對她的思念寫在紙上,把他工作上的喜事寫在紙上,把他......嗬嗬,好多好多的事都要寫給她看。
快吃晚飯的時候,金喜來的寫給白露露的信也寫好了,他就到郵政營業窗口買了一張8分郵票貼上,將信放進了投信口。
在局食堂吃過晚飯,金喜來就準備去匡老爺子家。一是對匡局長的幫忙表示感謝,二是好久沒去看匡爺爺了,他要去看看,三是畢業了,要跟匡局長彙報一下在校情況,說不定以後匡局長還可幫他呢。
金喜來回家是特意要娘去買了一些家鄉土特產的,回來的時候,在路上,娘又買了兩斤野豬肉要兒子帶上。有了這些東西,金喜來就騎著郵電綠色專用自行車來到了匡爺爺的家。
正好才吃完飯,匡局長和夫人女兒及匡爺爺都在家。金喜來是沒有打電話的,他敲門進去時,匡爺爺喜歡得不得了:“嗬嗬,是喜來哇。兩年沒見著了,讀書都把爺爺給忘了吧,哈哈。”爺爺說話總是哪麼洪亮,爽朗。
“小金,就畢業了啊。”匡局長都有些不相信。
“小金,坐呀。”匡局夫人已遞過來一杯涼茶,見金喜來還站著就客氣要他坐下。
進門時金喜來已把帶來的東西放在進門邊了,所以就空著手坐了下來。
匡局長問了一些金喜來在學校的事,也問了他的工作安排的事,就說:“這古局長還真把你當成是親戚了,好呀,本來也是親戚了啊。”
“親戚?嗬嗬,匡局長你是說我們家跟你們家是親戚,這事你都跟我們古局長說了哇,真謝謝您!”金喜來反應是快,他就恰到好處地補了這句。
金喜來說他媽也非常想來,但還一時走不開,邀請匡爺爺匡局長和夫人一家子在金秋九月份的時候找個時間去看看。
“好哇,到時就會麻煩你媽了哈。”匡爺爺滿口答應。
坐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也閑聊了一個小時,金喜來就起身道別離開了匡爺爺家。
在回局裏寢室的路上,騎著自行車的金喜來心情特好。望著穿梭如織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車輛,望著路兩邊整齊有序的樟樹,望著湛藍的天空和天空上的月亮星星,就發覺自己的命怎麼會這樣好,冥冥之中好像總有貴人相助。難道這一切都是天意?
白露露幾乎是天天都去一趟傳達室。不為別的,就為想收到金喜來寫給她的信。
金喜來臨離開上海回江南的時候,兩人說好了,金喜來先給她寫信,然後她才回信。頭天離開,白露露第二天便到傳達室去找信件。嘿嘿,真是心急呢。
第四天,是上午下課去吃飯,飯前,白露露又到傳達室去看有不有來信,這次去,她沒有白去,她看到了金喜來寫給她的信。有好厚,信紙可能有好幾張。她的嘴唇露出了甜甜的笑靨。
在上海讀書到現在,白露露隻收到過兩信來信。一封是玩得特好的同學寫給她的,就是哪個將院長家裏的隱情告訴給她的哪同學。一封是傅院長寫來的,無非就是問候一下白露露,說些肉麻的話。
這兩封來信她都沒回,她的字寫得不怎麼樣,也沒有要說的內容。
她把收到的金喜來的信放進隨身帶的小挎包裏,就到校食堂吃飯去了。回到寢室時,都快到一點鍾了。
她本來是要在床上躺一會兒的,這是她的習慣。她認為女人要不容易衰老,就要懂得休息。可今天收到金喜來的信,她就一直處於興奮之中。處於興奮中的人是睡不著覺的。
她從包裏拿出信,放在手中細細品味,大腦裏就一直在猜度:他會寫些什麼內容呢?他的文筆怎樣呢?要是寫得好我又如何回信呢?麵對這封她多日來想收到的信,她一連冒出了幾個問號。先看看再說吧。她撕開封口,將信從信封中取了出來。
露露,我最親愛的:見信吻你。
當你想看這封信的內容的時候,我先報告給你三個好消息。
第一個好消息,是我的工作崗位調查整了。你猜,我到什麼部門工作去了?嗬嗬,猜不到吧,我到農話工程科工作去了,現在任了個技術員。別灰心啊,下一步就是管理員,再下一步是什麼呢,不用我說了吧。好消息在後頭呢。
我原所在的機線班的班長請我吃了個飯,班裏的同誌都來了的。吃飯的時候很熱鬧是吧,十幾個人大家都敬我的酒,說我為郵電工人長了誌氣,樹了威風,為機線班爭了光。嗬嗬,他們還看過我寫的論文。他們說這論文寫得他媽的真有水平,就是局裏麵這麼多的領導都沒有哪個能寫出來,說我真他媽的行。說現在的電話還在搞搖把子,多麼落後呀。嗬嗬,當時聽說有的領導很不高興,想趁機搞我一下子,好得是分管電信的龔自鳴副局長幫我說了話,才避免了一場劫難。這個消息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