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上班的時候,縣城的大馬路上車來人往。
寬書記的車在前,匡秘書長的車跟著縣裏寬書記的車,金喜來的車跟著匡秘書長的車,三輛車就朝金沙灣鄉駛去。
路上的迷人景色美不勝收。在城裏呆習慣了的人偶爾來一次縣裏麵,會有心曠神怡心胸開闊的感覺。
此刻坐在小車裏望著車外迷人景色的匡正時就有這種美好的感覺。
他在城裏在機關呆的時間是太長了,都二十幾年了。在教育局當局長的時候也偶爾下來過縣裏麵,但那真是蜻蜓點水走馬觀花。他很少在縣裏麵住下來。要下到縣裏麵,他也是寧願早一些出發,晚上無論如何他得趕回江南這個家。
匡正時秘書長隻所以這樣安排,是有他的原因的。一是他的老爺子身子沒以前好,他是要回去照顧老爺子的。二是他老婆忠告過他,在下麵一不要喝酒,二不要住宿,能趕回來最好是趕回來,想進步就不要給下麵的人留閑話。三是不要收受下麵送的禮品,如煙啊酒啊特產啊。說這些東西有得買,隻要自己想吃就去買就是。說是吃了人家的嘴軟,拿了人家的手短。你得了人家的禮品,不論是貴賤,有心的人想要你辦事的人就會想法送更加貴重的禮物給你,到時你就會在這泥潭裏麵拔不出來。
匡正時是個孝子,也是個正人君子,是個正經人。他一不貪酒二不貪色三不貪財,他是靠自己的能力和人格魅力來實現自己的人生抱負和人生價值的。當然像請金喜來扳倒自己的對手,那是因對手是個腐敗分子,讓腐敗無能的分子上台階還不如自己將對方扳倒自己上台階。起碼自己是個正直的人,是個光明磊落的人。
金喜來做事是做得很幹脆利落,沒有留下任何給對手翻盤的痕跡。對手下去了,與對手一起有問題的人都全下去了。當時的市委書記也有些懷疑是不是匡正時在裏麵起了什麼作用。但搞來搞去並沒有抓到什麼對匡正時不利的東西,倒是市委書記受牽扯,被調到省委黨校任閑職了。
新上任的市委鄺德遠書記到任後,匡正時也同時被任命為市委秘書長。
匡正時任秘書長不久,市郵電局的原局長也調離了,新來的彭局長跟他的在德源市的一個戰友關係很好,在吃飯喝酒的時候,就跟彭局長說到了金喜來的事。沒有幾個月,金喜來就被提拔。匡秘書長沒有跟金喜來說過他打了招呼的事,但他認為金喜來是個聰明人,肯定知道是他的關係他才有可能被提這麼快。因金喜來這幾年一直沒動,也沒看到有什麼像樣的成績。
在車裏的匡正時臉上生出不易覺察的笑顏。他覺得人生真的好多事是天注定,他家怎麼就跟金喜來家結成了不是親戚的親戚?而且這種感情和友誼比實際意義上的親戚還要更加牢固,更加可靠。因金喜來家,金喜來本人從來沒有向他索取過什麼。倒是自己家正兒八經的親戚老是找你有事要辦。辦吧,有的是違反規定或是違反原則的事。不辦吧,親戚就不會理解,還說你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好得他的親戚大都不在江南,親戚們要找的事也是他觸手不可及的,所以這些親戚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他不會放在心上。
此時的匡正時感慨萬千。他認為他的不是很複雜的這幾十年的生活都可以寫上一部好書。他想,要是退休後沒什麼事好打發,他真的會把他所經曆的事所見到過的人所看到過的景寫出來,不管怎樣,他寫出來的東西並不會比那些專業作家差到那裏去。就是不去走市場,就是自己掏腰包去出版,他認為也是一件值得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