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林澤也不肯去醫院。他叫溫予去換衣服。
溫予點頭說好。
林倬指了指床邊上的時裝袋,低聲說:“你的衣服,她還回來了。”
溫予拿過,淡淡道:“都是幾年前的舊款了,扔了吧。”說罷,她連同袋子扔進了邊上的垃圾桶。
林倬看一眼,沒說什麼。
嗯。舊的。
林倬趁她走開這點時間,擰來熱毛巾幫兒子擦了身體,又幫他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
林倬輕輕摸著兒子的腦袋,壓低聲音說:“困了就睡吧。媽媽會陪你的,醒了也能看到她。”
林澤抿了抿嘴,用低啞的聲音嘟囔道:“我隻是睡不著,她要走就走,誰要管她?”
話雖這樣說,那雙漸漸變紅的眼睛卻把他出賣得死死的。
林倬笑笑不說話。笑過後,又有些心疼。他低頭在兒子燙熱的臉上吻了兩下。
“爸爸……”林澤叫一聲,險些掉淚。這時溫予回來了。林澤馬上側過身背向她。
溫予坐回床邊,輪番看了隻留個背影給她的兩父子,如鯁在喉的同時又感到一絲心安。她躺下,從身後抱住兒子。
林澤僵了一瞬,到底沒有說什麼,任她抱著。
窗外,沒有月光。
可是,這個夜很圓滿。
林澤把手伸到父親身側,林倬稍頓後握住兒子的手。溫予把兒子抱得更緊了一些。
如此,一家三口,瞬間,一往如初。
他身上流的是他們的血。隻要他在,他們一輩子都不可能兩清。
很快,林澤沉沉的睡了。
林倬和溫予一直照顧他,物理降溫和藥物的發揮下,淩晨兩點燒就退了。
溫予放輕聲音對林倬說:“你回去睡覺吧,我陪兒子就可以。”
林倬不回應,也不動,隻顧眺望窗外的夜空。
溫予害怕他真的走開,便自言自語似的呢喃:“男孩子長得真快,又高又帥,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林倬終是開口問了一句:“你回來多久?”
溫予親吻一下兒子的額頭,回答說:“一個星期左右吧”
林倬停頓一秒,說:“這幾天多陪陪他們吧。”
溫予借著月光注視兒子的臉,說:“我會的。”
林倬說:“你的東西都在對麵的房間。”
溫予說:“我看見了。”
林倬說:“上次沒來得帶走,這次有空的話,就回來收拾一下吧。”
溫予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才說:“那些化妝品,已經過期了,可是一點灰塵都沒有,你怎麼不扔了?”
林倬低垂著頭,回答道:“孩子們經常打掃,所以不髒。我也沒有看過,不知道有沒有過期。”
“這樣啊。”溫予接受了這個解釋。
“我找時間回來收拾一下要帶的東西,那一大堆的瓶瓶罐罐,和衣櫃裏的衣服,鞋櫃裏的鞋子,你有空的話,都扔了吧。我已經不需要了。”
她的聲音很近,很輕,可是到了他的耳朵卻好像鐵砣,往下墜,花了好久才到達他心裏。而後,心跳一陣一陣地發沉。
他對這種感覺並不陌生,這三年間每每聽到她的名字便會體味到這種滋味。
最強烈的一次,大概就是上個月他給溫詠交付租金。溫詠給了他幾張溫予的婚紗照。他看了以後,在湖畔那裏抽了半個小時的煙才恢複過來。
兩個人靜了一會兒。
溫予凝視他一如既往的寬厚的背脊,輕聲說:“阿倬,你喜歡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