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帝一行人走得極慢。
沿著京杭大運河,從山東乘到南京。祭拜了皇陵,從南京改換陸路,一路做馬車到杭州。留在杭州體驗江南好風光。
沿途一切費用開支、包括錦衣衛和地方守衛的俸祿,全由太子一人承擔。連謝鐸和秦紘都分到了一筆可觀的導遊費。既然沒有動用國庫,京中又有太子監國,官員們對皇帝的出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因為弘治帝此行的目的地是雲南。
太子把安南堵在窩裏,用茶馬古道和老撾交好,令遠征軍恐嚇緬甸宣慰司。處置好了不安分的因素,接下來便是土改歸流。太子的‘土改歸流’,不單單隻是廢除土司改用朝廷任免的官員,最關鍵的一環是對田賦的改革。
所謂賦稅是兩種概念。賦針對田畝征收的銀子,稅是對人口征收的銀子。此外還有徭役、雜稅等亂七八糟的。
太子想要改革。提出了‘賦稅等合為一,稅率同等,全體繳納。稅額一經認定,永不變動。’的口號。
今後百姓隻要交一份稅銀。田畝、人口、徭役等合並為一,折合入田畝。官員、舉人等和百姓一樣,都要交田稅,而且稅金一致。定下每畝田稅的數目後,朝廷保證永遠不會改動。
也就是,如果田賦改革成功,定下每畝交錢銀。百姓每年根據家中擁有的田畝數交稅。隻要大明存在一,每畝錢永不變動。
“開辟地至今,還沒哪個朝代這麼幹過!稅銀減少,朝廷如何運轉?!”官員們奔潰。
太子答複:“除了田賦,還有關稅、商稅、專營稅等等。反正依靠現在的稅收,朝廷也是缺銀子的。要不,讓戶部和本宮對對賬?瞧瞧本宮私底下給國庫貼補了多少?”
官員們啞然。
過了幾,戶部尚書秦紘提出告老還鄉,把戶部和太子的帳攬在他一人頭上。
可田賦改革的消息,還是流傳到了民間。
田賦改革的消息,除了吃虧吃定的皇親、宗室、勳貴,其餘人的反應不盡相同。
對於官員們來,如果將來子孫走不了科舉路,永不變動的田賦不會給子孫帶來負擔。但沒了免稅的特權,讀書人還能有什麼用?
百姓生怕田賦改革後,舉全家之力供養子孫讀書,到時中了秀才、舉人也無法給家人帶來好處。進士可以有000畝免稅權,舉人400畝、秀才80畝。假設將來田稅每畝錢,80畝要4兩。很多百姓可能一年都賺不了4兩。
但能考取秀才、舉人的人家還是少數。大部分百姓隻要想到今後不要服徭役,舉雙手雙腳讚同。有時候徭役比苛捐雜稅可怕。如果今後隻交一次田賦,縣官不能隨意加稅,為禍鄉間的差役沒有要銀子的借口,這可是大的好事!
太子是大家讚同或反對,就會更改主意的人嗎?
顯然不是。
所以不敢出聲反對的皇親、宗室、勳貴,把希望寄托於親自去雲南考察的弘治帝。如果雲南的土改歸流失敗了,弘治帝肯定不會讚同太子胡鬧。
另外一部分人則希望雲南的土改歸流成功。期待田賦改革讓生活越變越好。
弘治帝一點都不急。
田賦改革如此重要的事情,非一朝一夕能解決。他晚點到達雲南,能給當地多一些時間緩衝‘土改歸流’帶來的情緒波動。
以己推人。如果有人告訴他今後沒有皇帝,由官員管理國家,他一定會打仗。
更可怕的是,沒了權還沒了銀子。
土司們原本每年象征性交朝廷一部分田賦,其餘全部歸入土司衙門。現在不但不能克扣交上來的田賦,自家的土地還需要交稅。
弘治帝挺奇怪的,怎麼雲貴還沒傳出來土司造反的消息?換成他早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