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騎著戰馬緩緩行駛在商路上,塞外唯有一份渾厚的風光。‘西出陽關無故人’的現狀被商貿的利益改變。出了嘉峪關,通往哈密的商路暢通無阻,時不時會遇上出關或者歸國的商隊。更不西廠的物流隊每日按時按點出現。
“大人,我們的水不夠,需要在驛站休整。”隨行的侍衛提醒。朱壽對深遠影響後世的王守仁十分偏愛,抽調一隊府軍前衛、兩名龍衛、專門行走西域的西廠物流隊護送。
王守仁很隨和地同意了。路上的行程全交給隨行人員決定。就算在野外搭帳篷露宿,他也沒喊過一聲苦。
他出生官宦世家,父親王華高居南京吏部尚書。他本帶著官宦子弟的隨性與清高。可在河套待了兩年,又在軍機處時常接觸朱壽。臭毛病早就被治愈了。
朱壽常把‘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掛在嘴邊。王守仁在潛移默化下,言行舉止間也夾雜著朱壽的行事風格。也不定,這是朱壽故意為之。
遠處煙氣嫋嫋的地方,就是最離哈密最近的一處驛站。府軍前衛出示腰牌,王守仁一行人受到驛站熱情地接待。
商路是西廠出資、工程兵團修建。沿襲大明的驛路傳統,每隔百裏設置一所驛站,供往來的客商歇息。管理驛站的驛丞,多是西廠因各種理由退下的老人
王守仁拿出從東宮‘偷’出的玉釀春,幾杯下肚,和右腳瘸了的驛丞成了無話不的好哥們。
“王大哥一大家子在此處過得可好?”王守仁看到驛丞家有十幾位孩子在院子裏玩,笑著問道。
王驛丞打了個酒隔,拍拍瘸了的右腿,“我這條腿是剛開這條商路的時候,為了保護貨物被馬匪打斷的。援兵來的時候,我們那隊人隻剩下我一人。商路順暢了之後,上頭把沿途油水最多的一個驛站交給我經營。”
“除了西廠發下的工錢,還有經營驛站的收入。別養活我們一家,養活兄弟們的家都不在話下。”王驛丞想起了死去的同僚,語氣有些低沉。
王守仁不動聲色地問:“西廠沒有給犧牲的兄弟們撫恤金嗎?”
王驛丞哈哈大笑。他拍拍王守仁的肩膀:“西廠的職位可是香饃饃。正當收入,比我們在衛所們當低級武官高。合理的福利,能每讓婆娘、瓜娃子吃香的、喝辣的。誰會為了些蠅頭利丟掉飯碗!有太子殿下這尊大佛在,是條大蟲都得裝家貓。”
“沒想到王大哥還曾是武官。為了殿下甘心入西廠,弟佩服。”王守仁起身抱拳行禮。西廠剛建立起來的時候,誰都不看好。願意從錦衣衛、東廠調到西廠的,都是不得誌的人。
聽了王守仁這話,正在驛站吃飯歇腳的四五個商隊,笑得彎不起腰。
同樣是西廠的一位旗笑得差點岔氣:“這位大人,您這誤會可大了。”
王驛丞摸摸頭,不好意思地,“我原來參與京師城外刺殺太子,後來被發配到哈密攻打吐魯番。活下來後加入的西廠。要不是太子寬宏大量,我們一家子人陪我一起斬首了。”
王守仁愣了愣,一本正經地糾正,“以太子殿下的尿性,會做出饒恕你的決定,應該不是出於寬宏大量。而是認為活者的你,能給太子創造更大的價值。”
“不是應該,是絕對。”不聲不響喝掉半壇酒的府軍前衛管隊官,大笑著認同。
王驛丞憨笑:“太子很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