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坐忘城為殞孤天行“七祭之禮”的第二天,戰傳說記起與晏聰的五日之約,頓覺不安,迫切想知道晏聰那邊是否已查出被自己所殺的白衣劍客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屈指一算,雙方約定的時間已迫在眉睫。前幾日坐忘城一直動蕩不安,變故頻繁,戰傳說席卷其中,幾乎將這事忘了,而現在坐忘城顯得清靜了些,這才記起此事。
因為“白衣劍客”的真實身份是什麼關係著自己能否光明正大地以“戰傳說”自稱,加上戰傳說深感此事背後極有蹊蹺,故他急於了解真相。
戰傳說將自己的想法與爻意一商議,爻意不假思索地道:“既然如此,你便前去稷下山莊與晏聰見一麵吧,這樣既不失信,也許還真能解開一個謎團。”
戰傳說有些意外,他忍不住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擔憂:“坐忘城擊敗地司殺卻讓地司殺逃脫了,必有後患,而此事追根溯源,可以說是因我而起的,若是在我離開坐忘城後,坐忘城再遭劫數,我將……”
後麵的話他未說出口。
爻意頷首道:“你所說的這種可能完全存在,但今日局勢,是坐忘城隻能等待,而難以有什麼主動之舉,所以誰也不知下一場爭戰會在什麼時候爆發。與其在這兒等待,倒不如暫且先去做同樣迫在眉睫的事。”
頓了一頓,她輕歎一口氣,方接著道:“其實,今日的坐忘城,急需在坐忘城以外,也有支持他們的力量。”
經她此言一提醒,戰傳說頓有所悟,暗覺爻意高瞻遠矚,比所有人都看得更遠!一旦冥皇得知不但兩大皇影武士死在了坐忘城,而且連地司殺也铩羽而歸,就會將坐忘城這一係列舉措視作與冥皇徹底決裂的跡象,冥皇決不會就此罷休,無論是為了大冥樂土,還是為了殞驚天還活著,他都不能對坐忘城的舉動視若未睹。
以坐忘城一城之力,如何能與冥皇相抗衡?
從這一點看,坐忘城再如何將城中的力量團結一致,發揮至極限,也是無法改變最終結局的。相反,隻有將目光投於坐忘城之外,為坐忘城尋找一條不必與整個大冥樂土作對的道路,或是尋機瓦解對方統一的意誌,才有可能為坐忘城找到突破口!
顯然,除爻意之外,其他人都沒有想到這一點。如今,坐忘城上上下下都在默默地準備著一場血戰,他們的先祖在與大濁族近百年的爭戰中形成了英勇的性格,但今日的英勇卻更多了悲壯的氣息,似乎每個人都料定除殊死一戰外,再無其他路可走。
連戰傳說也在不知不覺中被這種悲壯氣息所感染,下意識地覺得自己既然是始作俑者,就應該負起這個責任,任何試圖想置身事外的舉止甚至是想法都是可恥的懦弱!
直到爻意此言提醒了他。
戰傳說忽然明白坐忘城今日的處境:現在,坐忘城已把自己自我封閉,猶如困獸,勇則雖勇,卻十分危險,而在遠離坐忘城之外若有坐忘城的力量與城池遙相呼應,那便等於是封閉的坐忘城延伸到外界的一隻觸角!
想到這一點,戰傳說心頭頓時釋懷,暗忖既然坐忘城缺少這樣一隻“觸角”,便由我來暫充這隻“觸角”,若到了最後關頭,我再與坐忘城並肩作戰便是。
思結一旦點通,戰傳說的心思頓時變得十分活躍,他甚至想到了玄流道宗。石敢當曾是玄流道宗的宗主,借用這一層關係,也許玄流道宗就是第一個可以爭取的族派,而玄流道宗與坐忘城毗鄰,他們的背向的確十分重要。
想到玄流道宗,戰傳說記起前些日子乘風宮曾派人前往天機峰,將石敢當已至坐忘城的消息告訴於玄流道宗,按理此人應早已抵達玄流道宗所在的天機峰,返回坐忘城的時間也綽綽有餘,但到現在都未見有什麼動靜,也不知這其中又出了什麼旁枝錯節。
戰傳說既已決定暫時離開坐忘城,前去稷下山莊,便有些擔心爻意的安危。想了想,他道:“不如你也與我一道前往稷下山莊一趟,如何?”
看得出爻意也不想與戰傳說分開,戰傳說與她的“威郎”酷似,使她已在下意識中將戰傳說視作她的親人,與戰傳說在一起才有踏實感,不至於時時刻刻都會想起在這世界上,自己是最孤獨的一人,所有的人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
聽了戰傳說的話,爻意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依依不舍。
但最終,她卻緩緩而堅決地搖了搖頭,道:“若是你我都離開坐忘城,恐怕城中有人會有怨氣,以為我們要借機抽身而去,對自己惹下的禍端袖手不管,人心由此而渙散,對坐忘城十分不利。隻要我留在此處,就不會有人有此猜測了。”
“為什麼?”戰傳說問道。
爻意俏臉微紅,心道:“這還用問為什麼嗎?”看著爻意嬌美而略帶羞澀的容顏,戰傳說心頭一顫,終於明白過來。爻意所指是坐忘城的人都已將他們視作了珠聯璧合的一對,隻要有一人留在城中,另一人就決不會棄坐忘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