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行雲的臉上除了短暫的出現了一抹震驚之外,隨之便是無盡的咒罵和厭惡,仿佛死的這個人,並不是她同床共枕20年的丈夫,而是和她有血海深仇的死敵。
宋明玦望著水行雲,忽然覺得深深的悲哀。
這個家到底藏了多少讓人絕望的事實啊,曾經他一直以為他的父母是這世上最恩愛的夫妻。
後來,宋家出事,他漸漸才意識到他的父母並不是曾經他以為的那樣,他們也許早就沒有了感情,這些年一直在維持表麵關係,但至少他們曾經相愛過。
直到這一刻,宋明玦才明白,什麼表麵關係,什麼曾經恩愛,全都沒有。
至親至愛夫妻,這對他們而言簡直可笑。
一個妻子在聽到了丈夫死亡的消息,竟然沒有一點點的傷心,這到底是多狠的心腸啊?就算是普通的朋友,在聽到了死亡消息後,也多少會有一點點的難過吧?
“那……不是你丈夫嗎?”宋明玦打斷了水行雲的咒罵。
水行雲嗬嗬一聲眼睛裏閃爍著惡毒的光,“我呸,他算什麼東西,做丈夫是,會是他那個樣子嗎?他在外麵鬼混,將宋家敗光,害的我們現在有家不能回,害的我們在外麵看人臉色,被人欺負,都是他,都是他害的,他死了倒好一了百了,我們呢,我們該怎麼辦?”
宋明玦道:“可他至少給了你二十年衣食無憂的生活……”
千錯萬錯,人死了。
而且,過去的二十年裏,宋誌民不是說一點都不可取的,如果……他沒有最後走上歧途,他還算是一個勉強稱職的父親。
至少,他給了他們庇護,如果不是他拿錢供應他讀書,宋明玦知道自己不可能出國留學,不可能學會那麼多知識。
對這個父親,他有恨,但也有一個孩子的孺慕。
水行雲嚷嚷道:“那是他應該給我的,我嫁給了他,給他生了三個孩子,我要過好日子,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他自己不爭氣,他在外麵胡混,把好好的家業給霍霍光了,他死他活該,他那樣的人,還有什麼臉再活下去,呸,他那種人,就算是死了,下輩子投胎都不會做人……”
宋明玦看水行雲的眼神,越來越冷,這就是他的母親,沒有錢了,沒有利用價值了,給不了她榮華富貴了,她就會將對方死死踩在腳底下,恨不得將對方踩的永世不得翻身。
至於嗎?
縱然恨,至於到這種地步嗎?
難道,隻有他父親有錯,她就一點錯都沒有嗎?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花是無辜的。
這個家裏,每個人都有錯!
宋明玦很累,很累,大概是宋家的結果已經出來了,雖然是最壞的結果,可是至少有結果了,他心裏覺得壓抑又放鬆,那種矛盾的心情讓他不願意再跟任何人做任何敷衍。
哪怕那個人是自己親生母親。
宋明玦歎口氣……
他淡淡道:“我要回林州,你隨便吧,我們已經沒有多少錢了,酒店這住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