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玉樹何處安(五)(2 / 2)

她微微吐了口氣,氣息在空氣中並不散開,而是凝聚成一朵蓮花,栩栩如生。

舌綻蓮花。

隻有凝聚道意的先境界,才能展現的力量,這同樣明許纖纖的道路堅不可摧,沒有絲毫動搖。

“既是如此,你何不自殺,從這囚牢枷鎖中解脫,豈不美哉?”

中年男子眉頭一皺,即使是心靈強大如他,也依然被這喪心病狂的話語微震到。

他見過不少墮入魔道的武者,但至少還保留著人性,不論是惡念還是善念,都是人的一部分精神體現。

但麵前這個冷豔禦姐口中,著如此殘忍血腥的話語,但目光卻是清澈如許,不見絲毫黑暗汙穢,反而一片赤誠,奪奪耀目,這是毫無保留的赤誠之心。

赤誠之心,即出生嬰兒般晶瑩剔透的內心,毫無保留,不帶任何邪惡。

但也沒有任何善念。

無善無惡,一視同仁。

“釋門尚且有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更何況是我呢?我甘願棲身於囚牢,披於鐵鏈枷鎖,解救被困鎖在牢籠的世人。”

許纖纖話之間,露出幾分悲憫之色,如玉手指翩翩而出,居然有兩把鋒利匕首從袖底探出,直直的往中年男子刺去。

“你也一樣,困於這囚牢枷鎖之中,就請引頸就戮,從這肉身中脫離出去吧!”

悍然動手,但卻並非雷霆一擊。

而仿佛是春雨綿綿,潤物細無聲,她腳步如蓮,身姿如幽魂,在夜色下近乎化作了一體。

“狂妄!就你也配自比地藏菩薩?我錢無先今就替空淨大師,報這殺身弑師之仇。”

中年男子冷冷一笑,他一身武道早已臻至化境,再進一步就是由後返先,凝練丹氣,光澄澄,黃爍爍,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

論精神境界,他不如許纖纖,但論起武道殺伐,卻是不遑多讓。

他麵對春雨綿綿般陰毒的刺殺,隻是怒目圓瞪,作金剛像,深深呼吸一口氣,然後猛地一吐:“吼!”

這就是作獅子吼,清嘯之下,猶如迅雷疾瀉聲聞數裏,令敵肝膽俱裂,心驚膽戰,震懾人心。獅子能夠威服眾獸一般,而菩薩則能夠調伏一切眾生。

在獅子吼的衝擊下,許纖纖的刺殺猛地一頓,兩把鋒利匕首化作的雨花四濺而散,落在錢無先身上星星點點,居然隻破了一些衣角,並未真正落在對方身上。

冷豔禦姐攻勢受阻,錢無先立馬就抓住這個破綻,一把精鐵大刀不知從哪裏拔出,直接就落在了他的手中。

刀出,在夜色裏劃過一道明亮的弧線。

刀氣四溢,到處盡是寒霜,這九環大刀沉重猶如一座大鼎,砸的空氣中嗡嗡作響,聲聲悶雷在大刀中滾滾而出。

鼎乃下重器,上承命,下承國運,橫掃下,則為定鼎。而這蓄勢一刀,就有著掃清八荒,定鼎一切,鎮壓邪魔之勢。

“定鼎中原!”

錢無先竟然要以無匹之巨力,生生將麵前這個魔道武者鎮死在刀下。

而許纖纖麵對這定鼎一刀,在這生死危機之前,神色絲毫不見慌張,體內骨骼猛地收縮,身子突然一矮,變得極為纖細起來,在無匹的刀光下猶如纖纖柳絮,無根之浮萍。

刀劈了下來,卻並沒有劈到許纖纖身上,相反在即將落下之前,猛烈的刀風,居然反向將猶如無根浮萍般的許纖纖吹走,仿佛她整個人沒有絲毫重量一般,無處著力,無處下手。

對於錢無先而言,就好比全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拳未至,棉花卻被拳風吹飛,這是對感官極為惡劣的感受。

橫掃下,定鼎中原,自然是定在大地之上,但地上空無一物,隻有無根浮萍飄揚,這鼎同樣就落在了空處。

對方的無根浮萍中,還帶著強烈的精神衝擊。對方武道同樣隻是化境,未到先,但其精神卻已提前進入先之境,能趨吉避凶,化險為夷,甚至反過來對他造成精神影響。

錢無先強壓下這種精神,他早有準備,刀在落下瞬間後,又順勢變化,這時候刀光變得綿軟無力,不複之前無匹重壓,但卻猶如繩索長鞭,肆意扭曲,試圖將那朵飄揚的無根浮萍給糾纏捆住,無法再次飄散。

“法網恢恢!”

刀光鋪蓋地,猶如羅地網,全數將許纖纖的身影籠罩進去。

對於這羅地網,許纖纖繼續後退,身形隨之更加縮,宛若一條細的遊魚,試圖從這羅地網之中鑽出去。

但刀光更加密集,越發緊縮了起來。

與此同時,巷側邊又是一道劍光乍起,轉瞬間跨過了十數米的距離,就直接往許纖纖後退的位置刺去。

快!快!快!

這一劍玄之又玄,恰到好處,如虛空躍遷,了無痕跡。又如荊軻刺秦,圖窮匕見,以己血祭,不達目的誓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