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純之有些猶豫,北地義軍雖然抗金,可也打家劫舍、寇掠州縣。雖然他也認為或許可以聯合抗金,但如何著手,如何處置,卻也沒有合適的策略。
孟九成決定繼續項,大不了應純之不接受,降罪卻是不可能的。
他向上拱了拱手,道:“卑職昨日於酒樓偶遇一北人名叫季先,現懷遠為民,曾是山東義軍楊安兒舊部,與金人廝殺血拚過。據他所,楊安兒等義軍領頗有歸宋之心,隻是不知朝廷之意,不敢貿然行事。”
應純之微垂眼瞼,思索著,並未立刻回答。
當時,在宋金關係變化的關鍵時期,不僅是朝廷決定著相關政策,地方大員也起著很重要的作用。應純之的上官,李玨與崔與之這二位坐鎮淮東防務的重要人物,自然也對應純之的行為有著重要的影響。
李玨為江淮製置使,兼知建康府,是總管邊務,負責屏障京師的重臣;崔與之則是知揚州兼主管淮東安撫公事,是負責江北防務的要角。
這兩位大員都深知宋金關係薄弱,和約難以持久,而且都深感邊防薄弱,對應純之的築城固邊大加支持。
不過,崔與之強調守禦,對招納北人的態度,較為保留,審慎;李鈺則積極主戰,圖謀恢複,有意招納北人,甚至企圖利用這些人偵察敵情、襲擾金兵,並鼓勵他們從事恢複故土的事業。
而就在宋金爆戰爭前,淮東便不斷生侵擾金境漣水、東海,以及圍攻泗州等情事,應與李鈺的策劃有關。
應純之處在兩位態度並不完全一致的上官之間,朝廷又未有旨意,他又哪敢輕作決定?
孟九成當然也深知此點,現在出自己的看法和思路,不過是備以後之用。而向應純之出季先的事情,也是一個順水人情,並不希望能馬上就獲成功。
至於史載的季先服應純之招徠北人組建忠義軍,孟九成認為是形勢使然,並不是季先有多麼厲害,應純之有多麼英明。
如果不是宋廷的默許,李鈺或崔與之的支持,應純之哪有那麼大的膽子,又哪有那麼大的權力,更沒有那麼多的錢糧來支助忠義軍。
也就是,現在如何舌綻蓮花是用處不大的,隻是能讓應純之知道孟九成有誌於此。而應純之也不是個固步自封的短視之輩,一旦形勢有變,他自然會選擇利用北人,圖謀恢複。
思慮良久,應純之並沒有作出決定,而是淡淡一笑,道:“彼等若有忠義之心,朝廷自會有所措置。然邊防尚薄弱,戰備亦未豐,卻還要等些時日。”
很多人都看出了金國衰落之勢,宋廷中強硬派抬頭,應純之自是知曉。他預計朝廷政策或有改變,他身處邊境重鎮,招徠北地義軍,手中職權定然增長,集軍政於一身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