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峰傳了他十八路槍法,其中六路還是結拜之後教的。孟九成不問,但他相信王忠峰已經傾囊而授。唯獨不居師徒名分,孟九成也理解,估計還是什麼不傳外姓的規矩作怪。
有的槍法上來便是三十六、七十二、一百零八式,多數人也以為招多才是厲害,也隻有覺悟到化繁為簡、返璞歸真的才是行家。因為,真正有效的招式,如能克敵製勝,一招就已足夠。
孟九成將一十八式從頭到尾練了三遍,既是套路,自然是連貫地組合在一起,槍起槍落、收攔擋都顯得圓熟。但他得到王忠峰的指點,已經意識到光這麼練是不成的。
槍招各有用處,有的是刺頭、紮胸、掃腿,有的是攔、纏、擋、掤的防禦。哦,不管別人用什麼招,你從頭到尾使一遍自家的,那不成笑話了。
所以,在孟九成看來,把十八式槍法拆開打亂,還能用得熟練自如,連貫無破綻,他才算突破了一個境界,達到了新的層次。
隻是想法歸想法,乍練起來確實有些別扭。可這也讓他明白下午與季德比試時,顯得手忙腳亂的差距所在了。應對的招式不熟,反應就慢,自然抵擋不住季德又快又刁的槍法。
雖然覺得磕絆,可孟九成還是堅持,既然理論是正確的,道路曲折些又有什麼呢?
後院無人,馬棚卻離得不遠,那匹不大聽話的母馬卻也不消停,時不時出聲音,或噴氣,或低鳴。
孟九成不理這匹蠢馬,自顧自地練槍,自到汗流滿身,才收槍吐氣。靜立片刻,他衝著笨馬指了指,斥道:“樣兒,手腳不分的畜牲,還敢嘲笑我?”
噗卟一聲,簷下暗影中出忍俊不禁的笑聲。孟九成移過目光,季德見露了形跡,幹咳一聲,慢慢走了出來。
月光如水,灑在季德的身上,麵目有些朦朧,但孟九成卻現他的眼睛很亮。當然不是什麼時候都賊光——嗯,精光四射的,那還不把人嚇著了。但此時他的眼睛為什麼亮,興奮?還是別的原因?
“孟官人好生勤奮啊!”季德拱了拱手,道:“在下無事,睡前來看看這馬匹,不成想卻擾了孟官人練槍。”
牙還是挺白的嘛,看來果然是個女人。經過王忠峰點破,孟九成再看季德時,便現果然有很多細節是能看出端倪的。例如衣領靠上,盡量遮住了喉結部位;例如舉止,到底與真男人有細微的區別。
“哈哈,在下剛剛練完,什麼打擾,卻是一點也沒有。”孟九成幹笑了兩聲,麵對這個讓他胡亂猜測的女人,竟有些不自在。
季德看向馬棚,好笑又疑惑地問道:“孟官人剛剛是同坐騎話?”
“啊——”孟九成蹭了蹭鼻子,道:“跟它也聽不懂,一匹笨馬,提起它便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