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五體投地行著大禮,但卻仰臉看向皇帝,他臉上全是滾滾熱淚,似乎真是感激涕零,大聲道:“陛下剛才親口的,此子是您的嫡長孫?皇者口含憲,陛下君無戲言,您那話大家都聽到了,莫非想反悔不成……”
李世民眉頭更皺,低頭看了看懷裏的繈褓,繈褓裏的娃正在酣睡,皇帝心有殺氣,卻被娃酣睡的模樣化解,他左右咬牙半,最終選擇怒哼一聲。
“抱著娃娃連夜來找朕,原來目的竟然在此,這是承乾的意思,還是你的計謀?”
“陛下,此乃親情,沒有計謀,皇者口含憲,您剛才的話大家都聽見了,陛下萬萬應該不會反悔吧?”
侯君集跪地不起,嘴中卻把李世民剛才的口誤砸死叮實,他今晚是把臉皮豁出去了,要臉搶不到皇權。
李世民有些咬牙,狠狠指著侯君集不出話。侯君集跪在地上昂首挺胸,目光頑強與皇帝相接,裏麵沒有一絲躲閃和愧疚。
“好,好得很,朕的口誤竟被你抓住,原本隻有世家在逼迫朕,想不到朕忠心的麾下也開始逼迫朕……”
李世民這話的有些重了,侯君集心中一抖,有那麼一恍惚的功夫,他真想叩頭向皇帝謝罪,然而目光落在旁邊同樣跪著的女兒身上,侯君集的心中猛然一硬,咬牙硬著頭皮挺了下來。
“陛下,剛才的話,在場之人都聽到了!”他繼續又重複一句,這是逼迫皇帝無法反悔。
李世民的臉色漸漸暴怒,便在這時,程咬金忽然哼哼一笑,用手摳著耳朵道:“咦,剛才有蚊子鑽進俺老程耳中,震的嗡嗡作響,竟然導致失聰……”
“啊哈哈哈,原來你耳朵裏也鑽了蚊子,俺還以為就我耳朵裏有呢!”
旁邊又跳出一個國公,赫然是夔國公劉宏基,這貨同樣用手指不斷摳挖耳朵,突然對一個王府家丁道:“殿下曾經製造過驅蚊藥物,趕緊拿一些在院中點上,這大秋的還有蚊子亂鑽人耳,大家一起失聰可不是好事啊。”
那家丁也是個聰明人,連忙躬身大聲道:“公爺請稍等片刻,人這就去拿蚊香來點,咱們狠狠的點多多的點,把那些該死的蒼蠅蚊子全都趕走,策府不留這種煩人的貨色……”
這話隱有深意,家丁完之後轉身邊走,行至侯君集身旁,忽然‘呸’的一聲重重吐口唾沫。
侯君集麵色難看,程咬金卻哼哼直笑,裝模作樣拱手對李世民道:“陛下剛才了什麼話?俺們耳朵進了蚊子,一時竟沒有聽到聖上龍音,實在罪該萬死。”
“是的是的,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劉宏基與他配合,在一旁笑的惡形惡色,恬不知恥道:“臣自請陛下降罪,願削公爵之位作為補償!哎呀不好,殿下曾以陛下的子劍給俺封賞,劉家三代不削公爵……”
這貨眉飛色舞,笑嘻嘻對李世民道:“不如陛下罰錢吧,俺老劉跟著殿下發了幾筆大財,正愁銅錢長毛沒地方花,不如給國庫貢獻一下!”
“夠了!”李世民突然暴喝一聲,皇帝緩緩上前幾步,將手中的繈褓心翼翼送還給侯海棠,想了一想之後,又從腰間扯下一塊玉佩放在繈褓上,淡淡道:“皇家骨血,該有封賞,不過朕今日出門匆忙,隨駕沒帶什麼寶物,這塊玉佩乃是朕的喜愛之物,暫且給吾孫賜做見麵禮吧。”
侯海棠抱著繈褓躬身彎腰一禮,心翼翼把玉佩收好。
“你且起來吧!”皇帝溫聲一語,輕歎道:“嫁入吾家,便是朕的兒媳,長輩間的事情你不要管,用心養育孩子便可。”
侯海棠臉有些發紅,聲若蚊蠅‘嗯’了一聲。她謹遵皇帝教誨,起身抱著孩子遠遠躲開,不肯再摻和此事。
李世民負手望著侯君集,忽然伸手指著他鼻子訓斥一句,冷哼道:“你隨朕東征西討二十年,最早也是秦王府舊將,朕知你忠心耿耿,為何今夜如此逼迫?皇家之事皇家來定,你這個外臣不該亂來……”
侯君集跪地挺身,昂首望著李世民,皇帝的訓斥他唾麵自幹,眼中雖有羞愧,但卻咬牙閉口不。
李世民輕歎一聲,負手又走到程咬金等人身前,同樣冷著臉訓斥道:“大秋的哪裏有蚊子,你們生活在嶺南不成?真要想去嶺南也可以,朕一個兩個都給你們發配過去,免得在這裏做不要臉的事情丟人現眼……”
老程和劉宏基訕訕一笑,麵對皇帝指責同樣唾麵自幹,但是眼神之中卻帶著堅定,目光各自盯著前麵產房,示意那才是即將出世的皇家嫡長孫。
李世民再歎一聲,忽然負手回轉,目光同樣望著房門緊閉的產房,口中喃喃道:“皇權,皇權,唉……”
便在這時,猛聽院外一陣急促腳步,有人緊張大吼道:“豆豆怎麼樣了,她有沒有喊疼,她有沒有害怕,產房消毒了沒有,產婆你們請了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