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城外官道之上,被一眾護衛緊緊簇擁著的馬車當中。 WwWCOM
一名四十餘歲的清雅中年,正斜倚在車廂內的胡床之上。雖然外間一副塞外景象,但這清雅中年寬袍大袖,卻仍是一副長安洛陽世家子之態。
他也的確算是世家出身,從先祖起就追隨爾朱氏獨孤信征戰,然後又隨宇文泰在關西起事,歸於柱國楊忠麾下,楊忠之子,就是建立了大隋的開皇子楊堅!
他的父親劉韶,在開皇子麾下戰死,追授開府儀同三司。而他也因父祖之德,現在正任晉陽令之職。
在大隋,晉陽令的位置,已經是官場上的中高層位置。以家世論,世代頂級門閥鷹犬,在群氓眼中,也是衣冠風流的世家中人了。
可在這個中年人看來,還遠遠不夠。他的目標是讓家族成為真正的頂級門閥!
東漢末年以來,雖然頂級門閥不斷更迭,但是這個下,還是牢牢掌握在門閥手中的。隻不過從那些漢末世家,變成現在的關隴軍功門閥世家而已。開皇子縱然開科舉,大業子縱然一意孤行的在寒素之輩當中提拔人才,但是在門閥的巨大實力麵前,還是化作了無用功。那位大業子,不就灰溜溜的去往江都了嗎?
大隋下,已經如一枚熟透的果實,就等著下門閥豪族伸手去摘取。而在這過程中,他的家族也經過了上百年的積累,為何就不能更進一步,成為有數的玩家之一?
所以以晉陽令之尊,他還要化妝為商人,潛藏在這商隊之中,忍受著風餐露宿之苦,前往這塞外荒僻之地,去見那些渾身散著臭氣的家夥。
隻為了那胸中的野心而已。
這個中年人,正是大隋晉陽令劉文靜。大業子特意安排,用來監視唐國公李淵的人物。
一路風塵,讓劉文靜已經相當疲倦了,塞外景象,也看得都讓人反感了。想及辦完諸事之後,回程還要經曆這麼一趟辛苦,劉文靜就覺得胸中隻是一陣煩悶。在湖床上怎麼倚靠都覺得不夠舒適,幹脆起身,掀開車簾。
車簾外風塵仆仆渾身是汗的護衛們看到劉文靜的臉露出來,護衛頭領頓時湊了上去,緊張的道:“劉公!”
這些護衛都是以晉陽為治所的左禦衛六軍鷹揚府中精心選出的護衛,保護著劉文靜這一趟秘密之行。河東三大鷹揚府,右屯衛石門鷹揚府,左禦衛六軍鷹揚府,右詡衛永安鷹揚府。精銳以六軍府為最,從六軍府中再優中選優,雖然人數不多,但真遇上突厥狼騎都能打上一氣。
踏足雲中這個直麵突厥的邊塞之地,這些精銳軍士一個個都繃緊了精神,看著劉文靜露麵忙不迭的就聲提醒。
劉文靜卻厭惡的擺了擺手,讓這個忠心耿耿的手下退開。
一個軍中赤佬而已,什麼時候能對我號施令了?
從車窗向外望去,正看見**騎從身邊經過。乍一看盡是負弓佩刀,渾身塵灰汗水的邊地漢子。
這些來,邊地漢子劉文靜已經看得夠夠的了。都是略顯瘦削,皮膚粗糲,沉默堅忍的模樣。看著隻是讓人心中嫌惡。
但正是這些粗鄙之輩,組成了名聞下的邊地精兵,連唐國公都不得不忌憚。去年河東與馬邑聯手與突厥一戰,劉文靜隨軍可是親眼看見了這些邊地精兵的拚死敢戰!
那王仁恭正有一統馬邑郡兩大鷹揚府之勢,到時候河東郡北麵放著這樣一支精兵。放著剛愎桀驁不甘於人下的王仁恭在,到時候河東郡如果有所動作,怎麼能放心得下?
幸好還有個劉武周…………
幸好還有突厥…………
想到王仁恭這又臭又硬的家夥,劉文靜頓時就沒了興致,更不想多看這些邊地漢子一眼,就想放下車簾。
結果目光隨意一掃當中,就看見隊伍前麵,騎著赤紅良駒的一名青年。十**歲的年紀,眉目英挺,坐在馬背上肩平腰窄,顧盼之間,神采湛然。身邊人都風塵仆仆,他也不是點塵不染,但鋒銳氣度,仍然不能被稍稍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