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之人,正是苑君瑋,在他身邊的,就是尉遲恭。
宋寶和韓六看著自家輜兵行進得太慢,趕過來催促動員。尉遲恭和苑君瑋如何又會覺得自家輜兵行軍得夠快?這般氣,輜重在大雪中掙紮的苦楚都是一樣的。按照雲中城現在糧秣庫存,恒安甲騎這些馱騾挽馬就是多吃一點也有限,掉膘也甚是嚴重。玄甲騎輜兵行進得慢,恒安甲騎輜兵又何嚐不是?
兩支隊伍都在和這些牲口較量,互相還不伸手幫忙。尉遲恭和苑君瑋同樣有些焦躁,就轉回頭來看一下,結果就聽見韓六在那裏放言不聽軍令,尉遲恭的臉頓時就更加黑了三分,苑君瑋的火更是騰的就冒了上來!
當下苑君瑋就出聲叱責,手更按在了佩戴直刀之上,一副隨時準備動手以正軍法的模樣。
宋寶和韓六回頭,見到是尉遲恭和苑君瑋兩人,宋寶臉色就變了,頓時就帶了三分惶恐,眼珠轉動,就想著該怎樣將韓六這句話遮掩過去。但韓六卻和徐樂學了一副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甚至更張揚外露一些,看見尉遲恭和苑君瑋兩人也半點沒有什麼怕的,一掀胳膊抗聲開口。
“當年老太公教導,但為將帥,當對部下有信有義,樂郎君領軍為先鋒在前,拚死突襲,去收服失陷的壬午寨,這個時候,將帥還在持重行軍,不想著早點接應上前麵奮戰的樂郎君。這將帥算是有信有義嗎?無信無義之軍令,不遵又如何了?”
韓六梗著脖子,一番話毫不停頓的就這麼衝出口,宋寶蒼白著一張臉拚命拉扯都攔不住。直到韓六完,宋寶才來得及補了一句:“你滿嘴胡些什麼?”
一時間連輜兵那些正在雪泥中掙紮的牲口嘶鳴聲都停頓了下來,所有人都看著韓六。
韓六還是身量未曾完全長成的少年,臉頰瘦瘦的,唇上有些絨毛也似的胡須,反而讓他看起來更加稚氣。裹著一身弊舊的大氅,臉也凍得又青又白,還掛著長長的鼻涕。
但就是這個少年,已經追隨著徐樂經曆了數場大戰,也從來都是衝在前麵無所畏懼。若徐樂骨子裏麵桀驁,但麵上還是溫和文雅。韓六卻連麵上都懶得遮掩,隻要樂郎君一聲號令,老爺在麵前,都敢上前捅幾個透明窟窿,初生牛犢之氣,簡直張揚得鋪蓋地也似。
這時不僅宋寶拉著韓六,連陳鳳坡都來阻攔,一邊朝著苑君瑋尉遲恭賠笑:“他歲數,嘴上沒一個把門的,劉鷹擊的軍令,咱們哪裏敢違背?”
尉遲恭臉色更沉了三分,重重哼了一聲,也想就此罷休,懶得跟這還拖著鼻涕的孩子計較下去。不過新下更多了三分好奇,連這屁孩都能出將帥統帥道德是守信守義,這教導出包括徐樂在內一支強軍骨幹的徐老太公,到底是何等樣的人物?
苑君瑋也強自按捺住火起,手也放開刀柄,點點韓六:“你嘴上心些!”
韓六脖子又是一梗:“心就是在後麵慢慢磨蹭?就是讓樂郎君一人孤軍奮戰?恒安鷹揚府好大的強軍名聲,現下算是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