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都沒有讓陸茜心動,她數年來被陸羽苦心栽培的修養擺在那裏,不是幾句呱噪就能動搖。
直到……
“這火爐這好,很暖,靠近了撲麵,感覺心窩裏都是熱的……前幾天我得了個弟弟,父親很高興,他近六十的人了,老來得子實屬不易,還是唯一的兒子。弟弟出生那天我聽到父親躲在書房裏麵偷偷的哭了,嘴裏一直念叨著‘終不愧對列祖列宗’,我知道他是高興的。可弟弟生下來就體弱,再加上連綿陰雨,大夫說弟弟生下來身上就帶著寒氣,需要保暖。所以父親領著人親自跑上山,在附近村子買來最好的火炭,用最大的炭爐把屋子烤的暖洋洋的,看著弟弟沉睡中緊皺的小眉頭被紅光烤的慢慢舒緩,我們的心才放了下來。隻不過誰也沒有料到,弟弟出生以來睡得最舒服的一覺,竟讓他再也沒有醒過來。”
溫家的大小姐是個溫婉的女子,平日裏一身淺綠色的裙子,坐在人群之中,心卻好似在海天之外,淡淡然不著一絲煙氣。
如今她平靜的說出這些話語,顯得突兀,好似一朵美麗的花兒突然開口說話了。又顯得沉悶,好似一下子就把大家都帶去了那個雨夜,幼小的嬰孩才來到這個世上,就帶著原本屬於他所有的美好……逝去了。
溫家小姐歎了一口氣繼續道:“清晨的時候才發現一屋子的人都死了,死在睡夢中,想來是沒什麼痛苦。我的弟弟,我的那位小媽,幾位仆人和兩個產婆,哦對了,還有一個奶媽,曾經也是我的,吳媽,我一直記得她的。父親那一夜因為前夜城中鬧了匪患,太守大人一家都死了,所以並沒有守候在弟弟身旁,而是在書房中睡去了,誰知道醒來之後就是天人永隔。而他的憤怒悲戚甚至都找不到一個發泄的地方。
出靈的那天父親沒有哭,就那樣走著,走在隊伍的最前麵,雙眼直勾勾的看著地麵,不像是活著。
如果……”
溫家小姐抬起頭看著陸茜,微笑著,掉著眼淚:“如果我們家也有這樣一個爐子的話,是否我們家中依然會有快樂?”
陸茜心動了。
也許是因為這些日子扮演仙女讓她有些一些仙女的悲天憫人,還是她畢竟隻是個十三歲情感泛濫的小孩子。反正她清楚的知道每年冬天臨江城都會因為這炭火之毒而死人。它仿佛死神,公正無私,不管權貴抑或平民,在它的麵前都是一樣平等,都是一樣的毫無保留的帶走一條條的鮮活的生命。
她更知道即便是在都城,即便是那天下最為尊貴的皇家,也曾死了好幾位皇子皇女,舉國為之惋惜。
自己弟弟弄出來的這個火爐,絕對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可以造福天下百姓,而且……他還從未說過不允許自己送人。
這是一個陸羽難得犯下的漏洞,陸茜不會放過。
第二天便跑到陸羽那裏跟他要火爐,很多很多的火爐。
當時陸羽都傻了,差點亂棍將陸茜打出去,可這小妮子突然來了倔脾氣,抱著腦袋往床上一躺,任打任罵就是不走。
陸羽最終無奈,又做出好幾個火爐讓她帶回去,這才解決了一件事。
而花千樹跟陸茜不同,他很直接,也更簡單。他就是愛顯擺,有了火爐之後還特意邀請了很多人去觀看,一陣吹噓之下,酒醉之中就答應出去好多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