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就將那‘一滴便是難得’的‘禦賜天井’,號稱天下第一美酒的酒水一飲而盡,然後吧唧吧唧嘴,撇嘴便笑。
這聲音立即引起周遭人的注意,大家都轉過頭盯著他看,目光中有著鄙夷和警告,更是為他擔心。
呂公子卻不管不顧,可能也是沒有看到別人,隻把注意力放在酒杯之上。
他……倒舉酒杯,任由杯中十數滴酒水平白落在桌麵,看的一群人心疼的牙疼。暗道這位還真是個暴殄天物的家夥,若不是怕有傷風雅,怕是早有人把那酒杯舔過幾遍了。
酒杯是新磨的銅,透著比黃金還要清亮的閃光,酒滴餘留,晶瑩剔透,香噴誘人。
可是……這位呂公子卻隨手拿起桌上方巾,用力的在酒杯中擦拭了幾下,把還剩下的微量酒水盡數吸幹擦淨。
這動作讓那些側目之人又心生疑竇,忍不住想要看個究竟,研究一下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而此時的呂公子,已經將酒杯揮舞在空中,呼呼輕聲風響,竟是利用寒風將酒杯中最後一絲水汽蒸騰幹淨,隻一會,酒杯便徹底風幹,並更顯晶瑩剔透,但這呂公子仿佛還不滿意,又從懷中拿出貼身白娟手帕,用力的擦拭內壁,好似用心打磨一般。
旁桌實在有人忍不住了,低頭側身小聲說道:“呂公子,你這是……這是作甚?年輕人行事莫要唐突。”
呂公子卻絲毫不理會,隻是小心的將酒杯置於桌上,然後……從自己的腰間掏出了一個酒壺。
這一動作,讓所有關注他的人都眼角抽動。
合著……你自己還自帶了水酒?倒也是貪杯之人,不過到底應該怎麼說這個小子呐?到底是愛酒呐?還是個傻子?
世間哪有酒水比這‘禦賜天井’還好?之前你就浪費了那麼多滴,如今卻要喝自己帶來的,這……這不是有病嗎?甚至隻要不顧臉麵,也可以讓宮女再給添上滿杯嘛。
甚至有人開始猜想,這呂公子果然就是落破家族的土包子,品不出禦酒的好,隻認為自己那糟糠才是佳釀,話說這世間也確實有這樣的人,窮命一條,吃肉就吐,偏生沒味道的饅頭啃的噴香。
大家紛紛鄙夷起來,別過頭去決定不再看他,仿佛去看他也是對自己品味地位財富的一種侮辱,大家都是風雅人,犯不著跟這土包子較勁。
但……
啵,輕微響動,酒壺封口被抽出。
滴叮鈴……
水落銅杯,比雨打銀盤還要好聽,悅耳。
吸……
所有附近人都忍不住吸了口氣,用鼻子,狐疑而深情。
“恩?!”
又是所有人,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簡直不相信自己的鼻子。
哢吧……
那是幾個人扭頭太過用力,脖頸發出骨骼之聲。
就近十丈,數十人,同時將腦袋扭到這個方向,不可置信的盯著呂公子……確切的說,是他手中正被緩緩舉起的酒杯。
酒杯中一片琥珀光,在傍晚宮中的落日餘暉中,散發著如長河落日的反光。